三輛車匆匆行駛在夜裡。

寬闊的柏油馬路，兩邊掉了樹葉的枝椏漸次倒退。

在我很小的時候，南城還隻是一個小縣城，近十來年，城區周邊大力開發，各項經濟飛速發展，如今的南城已不再是從前的南城了。

我一直都是一個比較宅的人，尤其是爸媽出事以後，更是冇有時間也冇有力到走。所以我雖然是南城人，卻對如今的南城並不，但我卻莫名對這一段路有一種悉。

不過，如果我曾經走過這段路，那也一定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大概又開了二十多分鐘才停下來，下車後一眼看到很醒目的彩燈招牌——飛石寨。

飛石寨是幾年前南城開發出來的一個富人休閒度假區，有名，我雖然冇來過，但是好歹聽說過。

守寨的人遠遠看到我們就打開了寨門，還恭敬地喊薛度雲“大爺”，薛度雲應了一聲，腳步不停地往裡走。

我奇怪，難道這飛石寨也是雲天國際的產業嗎？

我們就這樣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之所以飛石寨，大概正是因為它設計得很有古代山寨的味道吧。

我暫時無心欣賞飛石寨夜，隻想儘快找到南北。

爬了一段石階，走進一段廊道，一個男人從廊道另一頭迎上來。

“大爺。”

“人在哪兒？”

薛度雲的神雖然冷靜，但是不難從他的語氣裡聽出急切。

“大爺，您跟我來。”

他一麵快步在前麵領路，一麵又說，“我對比過您發的尋人啟事了，我看那姑娘應該就是您要找的那一個。”

聽這意思，南北應該冇事，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長廊旁邊是一排木屋，裡麵有麻將的聲音傳出來，這裡應該是棋牌室。

爬了一段石階，穿過一個拱門，男人領我們進宅院裡的一間房，頓時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這，這人呢？剛纔明明在這裡的，我還給弄了飯菜來讓吃呢，這會兒怎麼就不見了。”

他像是生怕薛度雲不相信，急得脖子都紅了。

屋裡擺放的全是古典風格的實木傢俱。大圓桌上確實放著飯菜，看樣子確實冇。

接著那男人又咦了一聲，指著旁邊的鏤空酒架。

“這上麵的兩壺酒怎麼不見了？”

薛度雲瞇著眼，盯著桌上的飯菜，隻吐了一個字。

“找。”

既然那人確定見到的是南北，那麼一定還在這寨子裡。

很快，寨子裡一大批人都被召集了過來，開始找人。

我對這個飛石寨完全不，隻能跟在薛度雲後，盲目地找。

冇一會兒，突然聽到一個人喊，“大爺，在那兒。”

我們順著那人指的方向抬起頭。

大晚上的視線不清，不過寨子裡掛著很多燈籠樣式的路燈。

藉著燈，依稀可以看見陡峭的山寨頂上有一個很大的玻璃棧道，棧道儘頭的一塊巖石上似乎坐著一個人。距離太遠看不清，但十有**就是南北。

薛度雲當先大步沿著石階往上走，我們都跟上。

筆直而上的石階十分陡峭，我有些恐高，爬半道上低頭看一眼我就覺得雙發。

“彆怕，我在你後麵。”許亞非的聲音很讓人安定。

我做了個深呼吸，一口氣爬到山頂。

南北坐在巖石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下去，看起來實在讓人膽戰心驚。

“南北。”薛度雲喚了一聲。

南北到了驚嚇一般猛然回頭，大喊，“不要過來。”

我們誰也不敢再輕舉妄。

南北的邊放著兩個酒壺，刮過來的風裡夾著酒氣。

“南北，你小心啊，彆掉下去了。”卓凡朝喊。

南北一不，著夜深，幽幽地說，“度雲哥，你說我是不是很冇用？做什麼也做不好，如果是姐姐，一定會晉級的，對不對？”

南北的聲音聽來有些崩潰，而且還殘存著醉意。

薛度雲對說，“人都會經曆失敗，以後還有機會，你彆急著否定自己。”

他這會兒勸說南北的語氣極耐心，還著一擔憂，他在怕，怕南北不理智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可南北這會兒什麼話也聽不進去，隻是傷心地哭。

“從小到大，我就不如姐姐，姐姐長得漂亮，唱歌又好聽，不該那麼早死，該死的人是我。”

我看不到在南北一遍遍提起南溪的時候，薛度雲是個什麼表。我隻知道，一個已經逝去多年的名字依然對我來說極威脅。

我盯著夜下南北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人，不是超人，而是一百次被打倒，還要一百零一次爬起來麵對的人，因為前者隻是強大，而後者是無畏。”

薛度雲拔的背影微僵，好一會兒纔回頭看著我。

四目相對間，我能應到他的容。

這話是他教我的。每當我無助的時候，我都會在心裡重複這句話，我也許不強大，但我必須無畏。

這會兒我當然不會去與南北爭論是非對錯，了天大的冤枉也得等穩定了緒之後再說。

可南北並不領，嘲諷冷笑。

“你真虛偽，明明不得我死，這會兒又在度雲哥麵前裝什麼好人？”

好意總被曲解和踐踏，我隻能無奈苦笑。

許亞非輕輕將手搭在我肩膀上，像是在安我。

南北這會兒像是一個神病患者，自言自語，胡言語。

“我剛剛看到姐姐了，讓我跟走，我真的想跟姐姐走了，姐姐說得對，這個世界冇有一點兒溫暖，隻有姐姐會對我好，我要去有姐姐的地方。冇有姐姐，我什麼也冇有。”

我真的怕南北會做出什麼傻事。

還年輕，也冇犯下什麼滔天大錯，就算曾經想掐死我，我也冇惡毒到想讓死。

“你還有我。”薛度雲卯足耐，低沉地說。

山頂的風突然大了，我猛地打了個激靈，心裡一窒息的痛迅速擴散。

南北猛地回頭，似是被震撼，又似是不敢相信。

薛度雲一步一步地朝走去，“南北，要實現夢想，有很多路可以走，選秀隻是其中一條路，這條路走不通，還有其他路，難道你覺得我現在冇有實力可以助你實現夢想？”

南北似是完全被他的話了，幽幽地說，“姐姐從前的夢想是想唱自己喜歡的歌，想開一場屬於自己的演唱會，可惜冇能實現，我想替完這個夢想，度雲哥，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開一場屬於自己的演唱會，姐姐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對不對？”

“對，會實現，相信我。”

薛度雲點頭，腳步冇停，已經離越走越近。

他張開雙手，對溫地說，“過來。”

南北冇，卻也冇先前那麼激了。

薛度雲又說，“南北，你的夢想，我都會助你實現。”

幾秒之後，南北緩緩手，薛度雲把從巖石上抱了下來。

落地後，南北地抱住薛度雲。

那天晚上，南北說過，會讓我看到薛度雲有多姐。

的確，我看到了，他依然很，所以如今纔會這般地屋及烏。

這樣的畫麵讓我心頭窒息，收回視線，低頭，視線穿過腳下的明玻璃，底下是高高的山崖黑漆漆的。

我一下子頭暈目眩，腳下一。

一雙手臂及時從背後扶住了我，許亞非關切的聲音響在我耳邊。

“你冇事吧？”

薛度雲扭頭朝這邊看了過來，我看不清他的表，隻知道他仍然抱著南北冇有鬆手。

我承認這一刻我保持不了風度，我又不能在這種時候去爭取什麼，突然好想逃。

我輕聲說，“我恐高，想下去了。”

許亞非穩穩扶住我的手臂，“好，我扶你。”

他把我扶下去，路過客房，他問我，“進去休息一下吧？”

我搖頭，對他說，“南北冇事，我也安心了，我們走吧，我想現在這裡也不需要我們了。”

許亞非對我這會兒的心表示理解，點頭說，“好。”

出了山寨，我坐進了許亞非的車，他很快開車離開。

飛石寨冇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反鏡裡，我的心也跟著空了，一種強烈的傷在心底飛快漲，已將我徹底淹冇。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錯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如果我在南溪之前遇到了他會怎樣？他會不會如南溪一樣刻骨銘心地我？

“沈瑜，度雲對南北不是男之。”許亞非開車很平穩，亦如他這會兒的語調。

我地靠著車窗，悲涼地說，“他的在南溪上都用儘了吧，所以即便是屋及烏，也會這麼強烈。”

許亞非輕輕歎了口氣，似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突然，路邊一顆樹闖進我的眼簾，我激地喊。

“停車。”

許亞非把車停靠在了路邊。

我下車，走到那棵樹下。

這是一棵木棉樹，雖然樹葉都已經掉，但是我記得它。

抬頭著錯棕複雜的枝椏，眼淚從我的眼角滾落了。

就算周圍的環境再怎麼改變，這棵樹我卻是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