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好……”

“師父，你回來了。”

在幾個人的簇擁下，一福相的唐英商，慢慢走進了福緣齋的大門。在他進廳堂中後，一個個弟子，卻噤若寒蟬，彷彿做錯了什麼事，紛紛低頭不語。

反正一個個人，已經做好了，面臨狂風暴雨的準備。沒辦法，堂堂大風水師的弟子，竟然敗給了一個外人，丟臉啊。

捱打要立正，他們有這個心理準備。

但是沒想，唐英商卻是笑呵呵的模樣，看起來心不錯的樣子。

難道說，師父還不知道？有人心中懷疑，然後晚惴惴不安了。因爲他們之中，肯定沒人敢把這事，主捅出來……

然而下一秒鐘，他們就發現，是自己太天真。

只見這時，唐英商走進廳堂坐下，目微微一轉，就開口問道：“唐龍呢，人在哪裡，怎麼不見？”

“呃……”

一個弟子心中一驚，支支吾吾：“師父，唐師兄他……那個……在房裡……休息。”

“他出來。”

唐英商臉微微一沉，輕哼道：“大白天的，休什麼息。”

“是。”

那人如蒙大赦，匆匆忙忙而去。

不久之後，他就引著灰頭土臉，神不濟的唐龍，回到了大廳之中。他給了唐龍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飛快退了出去。

不僅是他，一個個弟子，更是找了各個藉口，紛紛離開了廳堂。

一時之間，諾大的客廳，只剩下唐英商與唐龍兩人。

一個坐著，端起茶杯，品味茶水。另外一人，則是站在旁邊，好像犯錯的小孩，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渾上下散發頹然之意。

這樣的形，唐英商彷彿視若無睹，他提起了杯蓋，輕輕的一切，撥開了飄懸的幾片黃茶葉，然後漫不經心道：“聽說……你輸了？”

“……是！”

唐龍的，一下子佝僂了幾分，整個人泄了氣神，好像行走，十分的麻木不仁。如果不是，還有骨架子撐著，他恐怕已經癱了。

唐英商喝了口茶，就把杯子擱下，隨即猛然一拍桌案。

“砰！”

茶蓋連杯，在桌了震了一震，叮噹作響。

適時，唐龍的神微變，十分的絕。就在這時，卻聽唐英商恨鐵不鋼道：“輸了就輸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生在世，哪個會常贏？你大爺我行二十多年，可謂經百戰，卻也至輸了一半。”

“輸給別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輸給了自己。”

唐英商怒聲道：“你瞧瞧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面無人，神全無，你的鬥志呢，你的傲氣呢，全都不見了……”

“小小的打擊，就一蹶不振。你這樣的心態，還想當風水大師，呸！”

唐英商呵斥道：“現在的你，就相當於一團爛泥，連才門的風水學徒都不如，本不配當我的徒弟……”

“師父……大爺！”

一翻怒斥，卻讓唐龍熱淚盈眶，他麻木的臉上，終於多了幾分神采。他勉強擡頭，強忍住沒有流淚，哽咽道：“我讓您失了，給你丟臉了……”

“屁！”

唐英商呸聲道：“你丟的是自己的臉，與我何干？我風水大師的名頭，那是我自己掙回來的，關你什麼事？別說你敗了一次，就是敗了一百次，也絕對弱不了我的聲勢。”

“……嗯。”

唐龍抹了抹溼潤的眼淚，承認這是事實。

他敗了一百次，旁人提到了，最多說他是爛泥扶不上牆，丟了大風水師的威風。但是絕然沒有人覺得，大風水師名不符實。

話雖如此，唐龍還是很有負罪：“師父，我對不起你……您給我的差事，我最終沒有完……”

“行了。”唐英商揮手道：“這些都是小事，無足輕重，不需要惦記。關鍵還是你自己，經此一役，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唐龍淚眼婆挲，一臉的茫然。

“……一會兒，給我滾回房間，給我去寫檢討。”

唐英商怒道：“敗在哪裡，爲什麼敗，在已敗的基礎上，還能不能反敗爲勝……老老實實給我研究清楚，寫一篇不低於一萬字的檢討，明天給我檢查。”

“啊……哦……”唐龍張開，然後又合攏，悶悶的答應了。

“還有就是……”

唐英商沉了下，才問道：“那個葉川……你是什麼印象？”

他沒問對方是什麼實力，自己的徒弟，他自己清楚。能贏得了唐龍，可見對方的實力絕對不差。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在唐龍的心目中，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印象……”

唐龍一懵，臉變幻不定，最終咬著牙道：“是個強手。”

輸了就輸了，再心有不甘，也不能貶低對手。如果對手爛，自己敗給了一個爛人，豈不是證明自己更爛？

“多強？”唐英商再問。

“……比我強。”唐龍不甘的回答。

唐英商點頭道：“既然比你強，那你失敗了，理所當然。但是你覺得，自己會一直原地踏步，沒有半點提高嗎？”

“當然不會……”唐龍醒悟了，大聲道：“我還會進步下去的……而且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他，把今天的恥辱，加倍奉還。”

“好。”

唐英商這才滿意了，微笑道：“既然如此，你現在要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檢討得失，彌補自己的不足，這樣纔有進步。第二……把定金還給沈靖，告訴他，你失敗了，讓他另請高明，不要耽擱自己的正事。”

“什麼？”唐龍一怔。

要知道這事的起源，那是沈靖上門求助，唐英商把差事分派到他的頭上，他爲了挑戰葉川卻橫生枝節。本質上，這是福齋緣的生意，由於他的原因，導致了福緣齋生意失敗，降低了委託的功率，這讓愧疚之餘，也不是很明白。

畢竟沈靖沒撤銷委託，就算他不行，還有唐英商嘛。

大不了，等唐英商從京城回來，休養兩個月之後，再繼續完委託。一個大風水師願意親自出手，想必沈靖也不介意多等幾個月。

但是唐英商，卻把生意推了，是在責怪他的失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