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察覺到了的異樣,不聲的手扶住鐘璃,低聲問紫紗。
“可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了嗎?”
紫紗低下頭,快速說:“今日晨起時大長公主還面如常,并未出任何異樣,吃過中飯要了做裳的件,獨自進了屋子,一直都沒再傳喚外邊侯著的人,等外邊的人借著送茶水的由頭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大長公主口著裁剪布料用的剪子,早已沒了氣息。”
自戕是早有預謀的。
一心想死的人,誰也就不了。
鐘璃閉了閉眼,口吻復雜地說:“準備車架去大長公主府,另外,傳令下去,大長公主薨,按國禮準備喪儀,不得有半分怠慢。”
得令的紫快步去了。
鐘璃深深的了一眼眼前依舊誦經之聲不絕于耳的院子,抿了抿,帶著人轉離去。
大長公主突然薨逝,是一件讓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兒。
昔日與大長公主好的夫人們,大多對大長公主和祁驍失蹤一事不知,大長公主一直在府中靜養,也符合之前的常態,故而并未過分在意。
此時驟然得知大長公主薨了,震驚之下連忙收拾行裝,前去大長公主府上吊唁。
原本安靜了幾日的京城,大街小巷都掛起了白的魂幡,喪曲長鳴,滿天紙幣墜落滿頭。
大長公主并無子嗣。
唯一的后輩,就是皇族親眷。
若是從前,整個大褚皇族的人都是要前來奔喪吊唁的。
可如今大褚四分五裂,數得上名號的魯王叛國自立,祁琮蝸居宿城不出,自然無暇顧及。
喪禮當天,唯一到場了的,只有祁驍和祁仲。
大長公主素來康健,突然薨逝,自然有人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甚至有人說,大長公主是祁驍殺的。
可到了靈堂之上,看著祁驍和祁仲一帶孝麻,面無表宛若煞神一般的樣子,心思不純前來打探消息的人也嚇得不敢吭聲,默默的排隊將手中長香點燃好,又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大長公主生時尊貴。
死時,也面堂皇。
整個京城中揚起了無數魂幡白紙,誦經之聲哭送之音不斷回響。
世人惦念的是大長公主活著時候的善舉。
除了善事,其余旁的,無人可知。
按規矩,棺木在府中停靈七日,讓故人前來與逝者告別。
七日停靈,鐘璃始終在大長公主府上前后忙碌。
偶見著在靈堂之上跪著的祁驍,也只是無聲嘆氣。
跟在邊的紫荊見了,低聲說:“王妃,這已經是王爺跪著的第四日了,這麼下去鐵打的子也不了,要不您還是去勸勸吧。”
鐘璃聞言苦笑搖頭,輕輕地說:“不了。”
“就讓他跪著吧。”
如果跪滿七日能讓祁驍心中對大長公主的愧疚上幾分,那多跪幾日,又有何妨?
停靈七日,祁驍整整在靈堂前跪滿了七日。
不眠不休,最后近乎昏厥。
見祁驍如此,之前還對大長公主之死有異議之人,頓時沒了話。
只要是人,跪了七天七夜都不了。
祁驍也不例外。
強撐著將大長公主的棺木送進皇陵,祁驍就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他到底是撐不住了。
喪禮結束后的第三天,祁驍終于悠悠轉醒,一直守在他床邊的鐘璃也猛地松了一口氣。
這人再不醒,就要急得上房了。
鐘璃示意屋子里守著的人下去,親自扶著祁驍坐了起來。
“覺好些了嗎?有沒有什麼地方難?”
祁驍搖了搖頭,太長時間沒說話以至聲音都有些沙啞。
“我睡了多久?”
鐘璃豎起了一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
“整整兩天一夜,若不是白和劉大夫都說你無事,就你那個一睡不起的樣子,我估計就要為你廣招天下名醫前來救命了。”
鐘璃說得慨,祁驍聽完不住笑出了聲。
他吃力的靠在鐘璃的上,懶洋洋地說:“阿璃辛苦了。”
大長公主喪儀辦得隆重,幾乎都是鐘璃在忙前忙后。
他昏倒后,余下的事更是只能指鐘璃。
說不辛苦是假的。
鐘璃幽幽嘆息了一聲,把祁驍昏倒后的事兒說了個大概。
大長公主死前留下了書,說自己罪孽深重,此生不可皇陵。
若祁驍還認多年的養育之恩,就把一把火燒了,隨意找個地方灑了就好。
可無論是祁驍還是鐘璃,都不可能這麼做。
鐘璃和勉強清醒的祁仲商量了一下,決定移花接木。
葬皇陵的,其實并不是大長公主的棺木。
只是一個冠墓。
而大長公主真正的尸,被安葬在了當年南疆三皇子葬之。
那是一片荒野之地。
卻也是大長公主心心念念了一生的去。
大長公主至死,也不曾說出這個念想。
鐘璃緩緩呼出一口氣,像是沒覺上之人的繃似的,低聲說:“大長公主與南疆三皇子生前不得安好,死后終得同眠,也算是了卻了最后一樁夙愿,大長公主泉下有知的話,想來也是安心的。”
祁驍自嘲似的扯了扯角,漫不經心地說:“生前不得好,死后不過是一捧黃土,何來了卻夙愿之說?阿璃最是不信回鬼神謬論,不必說這話來安我的心。”
鐘璃啞然無話。
祁驍卻像是不影響,稍微適應了一下就撐著子站了起來。
他說:“大長公主若是還活著,我還要發愁如何置,如今人沒了,倒是也省了一樁事兒。”
鐘璃有些恍惚的看著故作鎮定的祁驍,半響后無聲苦笑。
“祁驍,你……“
鐘璃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屋外就響起了徐嬤嬤的聲音。
“王妃,林前來有事匯報。”
鐘璃抿了抿將到了邊的話了下去,轉口說:“把人進來。”
林進屋見祁驍醒了松了口氣,跪在地上低聲說:“啟稟王爺王妃,相國寺后山中那人死了。”
祁驍皺眉。
“怎麼死的?”
斯琴南被打斷手腳圈,邊還安排了人看守。
按理說,這人是連求死的機會都沒有的。
林聞言不自覺的看了鐘璃一眼,低低地說:“是王妃下令撤走了看守之人,那人撐著過了大長公主的喪禮時日,昨日夜半就吞金自盡了。”
斯琴南心高氣傲了幾十年,被圈在相國寺還能茍活至今,全憑心中的一口氣吊著。
如今大長公主自己連累亡,斯琴南也終于撐不下去了。
早早的死去,對他而言,也許才是真正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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