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里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口,就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繞到車后,打開后備箱,取出那塊大石頭,看了半晌,不住地搖著頭道:“這麼個破石頭,還能怡養,陶冶?”
下午三點半鐘,路虎攬勝緩緩開進一個漂亮的花園小區,我將車停穩,帶著檀木箱子,跟在尚庭松的后,步行了十幾米遠,拐進一棟居民樓,上了樓后,尚庭松停下腳步,面帶微笑,輕輕叩響了房門。
房門很快被推開,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出現在門口,見到尚庭松,臉上出和煦的笑容,忙握了他的手,親切地道:“是庭松啊,你可好久沒過來了,快進屋,前些日子,老頭子還在念叨你呢,說你現在干得不錯,他臉上也很有彩。”
“姜阿姨,那還要謝老領導了,沒有他老人家的培養,哪有我的今天。呵呵!吃水不忘打井人,我今天就是專程到省城探您和老領導的。”
尚庭松客套了一番,就領著我進了屋子,來到客廳的沙發上,老太太端上水果瓜子,又擺上了香煙,就走到書房門口,推開房門,笑著招呼道:“老頭子,庭松來了。”
書房里隨即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材不高,但極有威勢的老者出現在書房門口,含笑看著兩人,尚庭松忙抓起文件包和檀木箱,快步走了過去,恭敬地道:“褚老,我來探您了。”
老人和他握了下手,和藹地道:“庭松來啦,里面坐吧。”
尚庭松進了書房,等老人落座,才拉了椅子坐下,將檀木箱放到書案上,打開后,取出那尊龍泉耳瓶,微笑著道:“老領導,知道您現在喜歡古玩,特地帶了件小禮品,請您笑納。”
老人面一沉,極有威嚴地道:“庭松啊,早就說過了,不許帶著禮上門,你們就是不肯聽,我雖然退下去了,可還要守著規矩,不能接貴重禮,這可是原則問題,馬虎不得!”
尚庭松趕忙探過子,輕聲地道:“老領導,您別誤會,這件東西是贗品,只是花了幾百元,從集市上買到的,太貴重的禮是不敢送的,就怕被您批評!”
老人這才展一笑,拿起那尊龍泉耳瓶,輕輕把玩著,竟有些不釋手,點頭道:“雖然是贗品,可做工很是細,和北宋年間的真品,也相去不遠了,庭松有心了。”
尚庭松聽了,心領神會,角微微翹起,忙轉移話題道:“老領導,最近還好吧?”
老人笑著點頭,把龍泉耳瓶放到書案上,有些矜持地道:“還可以,畢竟退下來了嘛,每天就是讀讀書,看看報,有空的時候,帶上幾個小家伙,到公園散步,現在的生活倒是悠閑自在,無災無病。”
尚庭松連連點頭,笑著道:“那就好,您老為工作勞了大半生,現在是功德圓滿,也該盡天倫之樂了。”
老人瞇著眼睛,拿手拍打著膝蓋,含笑道:“庭松啊,以前還有些后悔,當初離開青時,應該把你帶出來,可前段時間,聽說你干得還不錯,也就放心了,這幾個書里面,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要好好干,千萬別讓我失。”
尚庭松嘆了一口氣,臉上現出一言難盡的樣子,言又止地道:“老領導,您是清楚的,青那邊的況很復雜,十年前就是那個樣子,現在非但沒有改觀,反而更加明顯了。”
“哦?”老人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目溫潤地注視著尚庭松,不聲地道:“怎麼,遇到難了?”
尚庭松輕輕點頭,打開公文包,從里面拿出幾封信,遞了過去,嘆息道:“工作難做啊,剛剛做出點績,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明槍暗箭就都招呼過來了,還真是招招見呢!”
老人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接過那幾封信,出信紙,仔細地瞧了起來,幾分鐘后,他才把信紙丟下,面平靜地道:“都是些無稽之談,知道是誰在背后搗鬼嗎?”
尚庭松搖了搖頭,愁眉不展地道:“不太清楚,但就舉報材料上判斷,這人應該是悉政府方面工作的,也許是某一位副市長吧。”
老人站了起來,背著雙手,在書房里踱著步子,半晌,才停下腳步,沉道:“青市委那邊有反應了嗎?”
尚庭松點了點頭,思索著道:“市委領導還沒有找我談話,不過,既然紀委把舉報信轉過來,應該也是表明了一種態度,至,在目前還是信任我的。”
老人神一松,回到座位上,喝了幾口茶水,瞇著眼睛道:“庭松啊,你干工作這方面是沒有問題的,但在理和同僚的關系上,還要更加謹慎一些,沒有必要的況下,不要輕易樹敵。”
尚庭松微微皺眉,冷靜地分析道:“褚老,這段時間,我把工作的重心都放在國企改革和招商引資方面,有可能是無意當中,了某些人的利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把我當競爭對手了。”
老人拿手著前額,淡淡地道:“是有這種可能,我也聽說了,最近青國企改制搞得不錯,放了個大大的衛星,在省里都掛了號,招商引資方面,還搞到了幾個億的投資,這證明你還是很有工作能力的,只是作稍稍早了些,很容易為眾矢之的。”
尚庭松苦笑了一下,點頭道:“老領導,不瞞您說,本不想當這個出頭鳥的,但有時形勢催人,只能著頭皮上,可沒想到,短短幾個月的功夫,就有人看不慣,千方百計地要拉我下馬了。”
老人微微一笑,沉道:“問題就出在這里,你的政績出得太早,又太引人注目,有些人看著眼紅,屁坐不住了,想潑些臟水,也是很正常的。”
尚庭松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道:“現在只是剛剛見到苗頭,如果聽任他們折騰下去,也許會更加被,偏偏查不到是誰做的,沒有辦法反擊!”
老人想了想,就沉聲道:“庭松,你不要擔心,過些日子,我會和幾個老家伙回青看看,順便幫你說說話,相信青市委會妥善理的。”
尚庭松輕吁了一口氣,地道:“關鍵時刻,還要靠老領導幫忙,庭松真是激不盡。”
老人擺了一下手,笑著道:“沒什麼,我們這些人雖然退下去了,但也要關心家鄉的發展嘛,對你這樣的年輕干部,更要關心護。”
說完,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像不經意地問道:“友兵同志在青干得怎麼樣,和李衛國同志配合得還默契吧?”
尚庭松笑著搖頭,輕聲地道:“李書記還是有些不放心,不肯放權。”
老人放下杯子,皺著眉道:“有什麼不放心的,友兵同志政治上很嘛!”
尚庭松點了點頭,微笑著道:“老領導說得對。”
老人淡淡一笑,輕聲地道:“講講青的況吧,要講得一些。”
尚庭松忙從公文包里拿出黑皮本子,對著上面準備好的容,有條不紊地講了起來。
老人坐在靠背椅上,瞇著眼睛聽著,不時地點頭,臉上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尚庭松匯報完畢,就恭敬地坐在椅子上,準備聆聽老人的教誨。
老人卻沒有表態,只是抬腕看了下表,輕聲地道:“庭松,陪我下去走走吧,等會一起吃晚飯。”
尚庭松忙站了起來,點頭道:“好的,褚老。”
兩人出了書房,我也起迎了過去,跟著兩人一起下了樓,在小區里轉了一會兒,老人就拿出手機,撥了電話號碼,語氣舒緩地道:“華,晚上家里有客人,你和小呂一起過來吧。”
尚庭松面喜,等老人打過電話,就湊了過去,輕聲地道:“老領導,聽說呂清舟同志最近剛剛進步了,當上了省委組織部的干部二長,還沒向您老恭喜呢!”
老人淡淡一笑,一擺手道:“沒什麼好高興的,兩個兒子不爭氣,倒被婿過去了,提起這事兒,我心里就有點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