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耀跟賈彩書結婚快九年了，他還是第一次問枕邊人想要點什麼。

　以前為什麼沒問，莫耀不知道，反正日子就這麼過來了。

　最近跟紀邵北一起去工廠參加項目設計，兩人一起來回，有時也會聊到彼此的家庭跟生活。

　有一次兩人談到未來，談到理想，莫耀說，他希可以出國留學，在這個領域里為獨一無二的人，到時自己的畫像可以掛在學校的歷史長廊上。

　可是紀邵北卻說他的理想很簡單，就是家人平安，生活幸福，別的會努力，但不追求結果，隨意。

　當時莫耀非常詫異，他問紀邵北，“平安幸福，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你們現在不平安，不幸福嗎？”

　他覺得住在對面的紀家，不幸福，還很富足。

　紀邵北：“你說得沒錯，我現在就是平安幸福的，所以我要將這個家庭狀態保持下去，不能有意外。”

　那時莫耀覺得紀邵北有些偏題了，于是他又重復了一遍，“我們是在談理想，談從這里出去之后你的人生計劃，你的將來。”

　紀邵北：“這就是我的理想。”

　莫耀不解，“我覺得你們現在就不錯啊！你的理想既然達到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

　紀邵北是努力的，他除了多關注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沒有任何不良嗜好，也不會任意浪費時間。

　莫耀知道他一早一晚都會學習，都會看書，他的英語好，他的專業能力強，除了悟高之外，努力也是關鍵。

　紀邵北：“我覺得我的理想并沒有達到完，努力有努力的原因，我還沒有讓家人徹底放心下來，也沒有承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更沒有給他們更好的質生活。你現在所看到的幸福，是我人在維持。”

　原來是這樣，莫耀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跟紀邵北心里想的不一樣。

　他要的是將家人護在羽翼之下，帶著他們去建立屬于大家的王國，而不是獨自展翅，去追尋心中的輝。

　當時紀邵北還問他，“你的理想是留學，是深造，是為科學家。那除了這些理想之外呢？有沒有想過為邊親人的想法，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或許是看見莫耀太冷漠了，紀邵北想勸勸他。

　不過莫耀那時笑了，他說：“我的理想就是我媳婦的理想。”

　當初他考大學的時候，賈彩書天天都在他耳邊念叨，考上了大學就能出人頭地宗耀祖，就有一份面的工作，能坐在辦公室里掙錢，我們娘仨就能跟著你福。

　莫耀覺得賈彩書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媳婦說得沒錯，只要自己實現抱負和理想，們也會過上想要的好日子。

　只不過當他將原由說出來，紀邵北卻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紀邵北對他說：“我勸你認真觀察一下，看看你人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別將這些督促跟鼓勵的話當是別人的理想。”

　紀邵北的話在莫耀心里產生了漣漪。

　所以，趁著今晚這個機會，莫耀很認真地在問賈彩書，你想要什麼？

　丈夫居然開始關心起來了，賈彩書樂開了花，心跳都不自覺地加快了。

　說：“我啥都不用，給你跟孩子們做新裳就行了。我那些還能穿，等以后在謹謠妹子的飯店里正式上班了，掙上錢了，再慢慢備。”

　賈彩書怎知道丈夫腦子里想的是理想跟抱復那些玩意兒，在這里，就是生活，就是油鹽醬醋。

　莫耀：“除了裳，還有別的想要的嗎？”

　賈彩書：“干啥，你想跟我買？”

　“嗯。”

　啥？太從西邊出來了！

　賈彩書低聲笑了起來，然后抱住丈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不要東西。能像現在這樣，一家人在一起，有希跟盼頭，我就心滿足了。”

　丈夫最近變了很多，賈彩書心里的幸福也很簡單，一家人在一起，有希跟盼頭，吃點苦，點累，也沒有關系。

　莫耀的心到底不是石頭做的，聽見媳婦簡單又樸實的愿，他心里也很。

　于是主將媳婦的手握住，他問，“那你會支持我的學業嗎？”

　賈彩書：“支持，怎麼不支持。當年你想上高中，后面又想考大學，你能走到今天，不都是我在支持你嗎。”

　莫耀來這里之前是村里的會計，是高中生。

　當年他上完初中本來就沒機會再讀書，畢竟他是孤兒，是莫家姑姑收養的孩子，姑姑家里除了他，還有表哥表弟，他能上完初中，都是姑姑頂著家里的力將他供出來了。

　那個時候他閑在家里，天天悶悶不樂，向往著有一天能重返學堂。

　也就是那時，賈彩書跟他說：“我倆定親，你娶我，我供你讀書。”

　賈彩書比莫耀大一歲，那年已經十六了，知道喜歡，知道結婚跟組建家庭是怎麼回事了。

　但是十五歲的莫耀不知道，他只知道想讀書，要上學。

　就那樣兩人很快將親事定了下來，賈彩書用家族做豆腐的手藝去了城里掙錢，給未婚夫學費、生活費。

　莫耀讀高中那兩年，外面還沒辦法做私營，賈彩書只是在一個集豆坊里面當臨時工。

　那幾年，很辛苦，很累，不過都咬牙熬過去了。

　后面莫耀高中畢業在村里做會計，賈母就讓兒回來了，兩人趕將婚結了，覺得是時候讓婿養家了，臨時工也不給兒做了。

　不過賈彩書婚后還是堅持做了一年，想讓家里的日子過得更富足一些，直到懷孕，才辭了豆坊里的工作。

　那幾年賈彩書生兒育，在外面種地勞作，莫耀做會計一個月掙點小錢，家里的日子還是過得不錯，雖然不能大魚大，但也不缺錢花，不缺油吃，白面也能經常吃上。

　其實那時賈彩書就覺得這日子可以了，真的可以了，至滿足了。

　只不過社會的變化打破了原本的寧靜，高考恢復了，集制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