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

韓毅含笑迎上前來：“淩小姐，衛太醫還沒到，請隨我到裡面的廂房裡等上片刻。”

凌靜姝點點頭。

凌五爺昂首邁步，正要往裡走，韓毅委婉客氣地暗示道：“這位就是凌五老爺吧！衛太醫看診時，病患家屬不宜在一旁。還請凌五老爺在這裡坐上一會兒。”

凌靜姝也回過頭來，輕聲道：“父親在這兒等我就行了，我很快就出來。”

凌五爺心中氣悶，卻又無可奈何，眼睜睜地看著凌靜姝進了堂。

一旁的夥計挑眉通眼十分伶俐，立刻湊上前來：“凌五老爺，請這邊坐，小的給您上壺好茶。”

凌五爺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心不甘不願地隨著夥計去了。

還是上一次的那間僻靜的屋子。

凌靜姝推門而，巧雲正要隨著一起進去，白玉咳嗽一聲說道：“巧雲，衛太醫很快就會來了。我們兩個就別跟著進去添了，在外面等著吧！”

巧雲微微一怔，迅疾反應過來：“你說的對，我們兩個就在外面等著好了。”

白玉笑了一笑，挽起巧雲的手，走出了幾米遠。

有巧雲在，凌靜姝的一舉一是瞞不過皇太孫的。不過，避的遠一些，巧雲就聽不到凌靜姝和衛太醫的說話聲了。

這些日子，白玉一直在不聲地留意巧雲的舉。可惜巧雲做事謹慎仔細，白玉竟看不出巧雲到底是怎麼往外傳消息的。

……

凌靜姝心神不寧心氣浮躁地等了盞茶功夫，衛衍才推門而。

一擡頭，凌靜姝不由得怔了一怔。

每次見面，衛衍要麼穿著一襲半舊布。要麼穿著綠的服。今日卻穿了件淺藍長袍，

長袍是由質地細結實的松江棉布製的，昂貴之絕不弱於任何錦緞。嶄新的長袍服帖，映襯得衛衍材修長，清俊的眉眼也格外彩奪目。

衛衍見凌靜姝怔怔地看著自己，心中頗爲愉悅，脣角微微揚起：“怎麼這樣看著我？又不是第一次見我了。”

話語中出輕鬆的調笑之意。

凌靜姝迅速回過神來。故作坦然地笑道：“往日見你。你總是穿著半舊的布，或是穿著服。今日陡然換了新，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我看著新奇，不免多看了兩眼。”

瞧那副故作鎮定的樣子！

這裡沒有鏡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臉頰已經染上兩抹淡淡的紅暈，如晨曦初。如斯人。

衛衍下心裡的躁，笑著說道：“好了。不說笑了。你先坐下，我爲你開張藥方。待會兒就在回春堂裡抓藥回去。一日三次，煎藥服下。先喝上一兩個月看看效果如何，若是沒什麼效果。我再給你換藥方。”

凌靜姝依言坐下。

衛衍走到桌子前，低頭寫起了藥方。

他的手指格外修長，握著細細的筆桿。寫字時不疾不徐，字跡清雋有力。圓潤中又著特有的風骨。就像他平日裡說話行事一樣。

字如其人，一點不假！

等衛衍開好了藥方之後，凌靜姝才張口問道：“這藥方裡開的藥，能治療我的病癥嗎？”

衛衍放下筆，一邊等待墨跡晾乾，一邊隨口應道：“這張藥方，可以讓病患清心寧神，還有調理胃口的作用。用的都是名貴藥材，也是所謂的富貴養藥方。對你的病癥，大概用不大。不過，喝了也不會有壞。”

凌靜姝啞然失笑：“這麼說來，我不喝也無妨了。”

“你想掩人耳目，這藥非喝不可。”衛衍擡眼看了過來，目和清亮，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要瞞的人，不止是你的家人，還要瞞著皇太孫，還有宮裡虎視眈眈的徐皇后。一定要多加小心，絕不能出半點馬腳。”

衛衍叮囑的十分慎重，心裡的關切也不免流出了幾分。

凌靜姝的心絃似被輕輕撥了一下，下意識地乖乖點頭應了。

衛衍見這般順聽話，心中微微一。

兩人就這麼坐著，都沒有說話，氣氛卻半點不見尷尬。空氣中緩緩流淌著溫的東西，靜謐安寧。

……

過了片刻，凌靜姝的聲音輕輕響起：“我的病癥要瞞著徐皇后，爲何還要瞞著皇太孫？”

衛衍下意識地張口答道：“這樣他就不會再纏著你不放了。”

凌靜姝：“……”

衛衍：“……”

四目對視間，凌靜姝吃驚地瞪圓了眼眸，素來冷靜沉穩的衛衍卻是臉上陣陣發熱。

該死！怎麼一不小心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此時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衛衍暗暗懊惱不已，清了清嗓子，又張口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喜靠近任何男子，在病癥沒治好之前，也不宜談婚論嫁。既是這樣，還是小心些爲好。絕沒有刻意要針對皇太孫的想法。”

最後一句，頗有些畫蛇添足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其實……比起燕王，皇太孫要強多了。燕王的格了母親和長姐很大影響，風流放浪，好。還沒娶正妃過門，邊就一堆人了。皇太孫比燕王潔自好多了。等大婚之後，皇太孫應該會納側妃過門……當然了，做側妃也沒什麼可稱道的。說到底，就是妾室。遇到那等心狹窄的主母，日子絕不好過。以你的子，一定不願嫁給男子做妾吧……呃，我沒有要干預你想法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男子全心全意傾心相待。皇太孫的份，註定了他無法做到這一點……”

顛三倒四！

說來說去都不對。

衛衍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凌靜姝原本有些不自在，此時見了衛衍懊惱的神，卻又忍俊不地彎起了脣角，善解人意地說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會誤會的。”

這麼一說，衛衍心裡卻更不是滋味了。

爲什麼不會誤會？

難道從來都沒想過他對了心，本不願任何男子再接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