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些茶後,嚴青了阿竹的胖兒子的手,端詳片刻,又道:“還是不像三姐姐。”語氣裡有些失。
阿竹忍不住一笑,“你每次見他都要說一回。”這到底是多大的怨懟啊?真不知道這妹子怎麼這般希兒子像,覺得胖兒子像陸禹纔好,以後可以用胖兒子來取笑那位王爺了。
嚴青只是抿了抿脣,心裡撇了下,三姐姐生的孩子自然要像三姐姐,不像三姐姐的話,一點都不高興。
阿竹又抱過嚴青的孩子,這孩子生得秀氣,看起來不像紀顯,反而像嚴青,而且十分的文秀,不像胖兒子那般活潑。
“這孩子像你呢。”阿竹將孩子抱到懷裡,他比自家的胖兒子小一個多月,而且也沒有那麼胖,面容生生的,十分的靈秀可。原本乖乖巧巧地被抱著,但是不一會兒,眼睛就起霧了,有些怕生。
“他有些怕生,不過等和他了,你便知道他有多皮實了。”嚴青也抱了胖兒子在懷裡,拿了個彩繪小鼓搖著逗他,和阿竹抱怨道:“你不知道,世子是個渾的,藿兒才三個月大,他就要帶他玩拋高高!才三個月啊——”
阿竹看秀的臉猙獰起來,嚇得心臟都了一拍,顯然那位世子惹到了,忙道:“後來呢?沒事吧?”不由得了懷裡小包子秀氣的臉蛋兒,那麼個爹,能平安長大麼?
“我自然不允許他做這種事了。”嚴青沉聲道,目閃爍著狼一樣的狠。
所以說,化爲護崽子的母狼的嚴青最後勝利了!就不知道世子有沒有被整。
雖然有些好奇他們夫妻的打擂臺經過,但見不願說,阿竹也只能憾地住了。
兩人聊了會兒育兒經,見兩個孩子都有些睏意後,便讓孃抱下去哄睡,兩人坐在一說話。
“今兒怎麼過來了?”阿竹爲斟了杯花茶,笑著問道。
嚴青覷了一眼,見面上無任何鬱結之,反而與平常一般開闊舒朗,心裡也跟著輕快幾分,笑道:“近來三姐姐可是京裡的風雲人,妹妹過來也沾些厲害的,看能不能像三姐姐這般,生財有道,持家旺業。”
阿竹差點噴了,了一下,嗔道:“你說什麼話呢?那關我什麼事?而且出海的船隊也給皇上了,皇上也連發了幾道旨意,可不是我個人能決定的。想要跟著出海,那麼就出份子錢、走走關係去湊個名額唄。”
嚴青笑著看,慢慢地道:“從小我就知道三姐姐是個有主意的,不過是因爲世人之見,限制了子的發揮,稍不小心便會惹來閒言碎語。若不是三姐姐投了銀子組織船隊出海,誰知道海外是個什麼況?金山銀山寶山也好,誰敢有那迫力直接組織船隊出海?你瞧往年多洋商來大夏,但卻有大夏的商隊出海,這固然有人們固定的思維在,但那些商人出海賺了銀子,恐怕也不敢嚷嚷著讓世人知道。而有錢有勢的富貴人家,本不想冒那個險,也不屑盯著海外那塊地,只覺得那些洋人不足爲慮,洋貨固然新奇,卻也以爲是有的稀罕之,也不知道其實那些東西就如同咱們大夏這裡的最便宜的綢緞陶一般,賺的不過是其中的路費及差價,討個新奇罷了……”
嚴青是最懂阿竹的,們從五歲時一起長大,善於觀察人心,揣測人心,阿竹掩飾得再好,也揣測出一二,小時候總覺得這位三姐姐在大人們面乖乖巧巧地聽話,私底下總會有驚人之語,以爲們是小孩子沒有收斂。
嚴青梅和嚴青蘭確實不在意阿竹的表現,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及彎彎繞繞的心眼去琢磨。但嚴青卻記住了,然後慢慢發現三姐姐和其他姑娘真是不同,的不同是掩飾在了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呈現在世人面前,知道的人並不多。
端王府極爲賺錢的冬季蔬菜,嚴青知道那是阿竹自己琢磨出來的,至於出海的船隊,嚴青同樣知道是阿竹自己拿嫁妝銀子投進去的。因爲這大膽的嘗試,沒人知道會不會功,所以阿竹不敢下太大的本,纔會舍下自己的嫁妝銀子投進去,世間可沒有多婦人有這迫力,畢竟嫁妾銀子是一個人的夫家的立足本,沒人敢冒那風險。
這其中的事,嚴青知道的比外界的人還多,也同樣知道這些都是阿竹自己琢磨的,端王不過是對外的個擋箭牌罷了。這世俗對人的限制太大,若是知道這些都是端王妃的主意,還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流言了。
聽著嚴青的分析,阿竹突然發現這妹子的眼也不一般,並沒有侷限在宅中,心裡也有些欣喜,或許以後想幹些什麼大膽的舉,可以拉夥,說不定這妹子還能揚長避短,將計劃更加完善。
“這次出海,鎮國公府也投了份子進去,得了個名額。”嚴青呷了口茶,對阿竹道:“若是這次船隊能平安返航,收穫不錯的話,估計朝廷會出臺更加完善的政令,以後應該不會再限制私人船隊出海了。”
阿竹聽得心中微喜,只有一次功其實並沒有打那些老狐貍,所以這次承平帝組織出海,是以朝廷的名義出海,這算是一次試水,爲了集合出海的資金,承平帝從自己的私庫出了一些,然後便讓那些有意向出海的勳貴們出資獲取一個名額,屆時等所獲按名額及投的比例分。
方法十分糙,但因爲是在試探路線中,有些人也怕打了水飄——並不是誰都像阿竹這般財大氣的,所以這一次是以朝廷名義出海,參與進去的人並不多,投的也不多。
說了這些事後,話題很快便又轉到了在外頭平賑災的陸禹上。
“我從世子那兒得了消息,隋河那一帶的況已經穩定下來了,軍隊不日將會撥營回京。”嚴青說道。
這是個好消息,阿竹雖然沒想到紀顯的消息會這般靈通,但依然高興。
嚴青卻沒有那般高興,暗暗皺眉,想起先前紀顯說的話。
陸禹平時的腥手段雖然極爲有效地控制局勢,但是很多人不喜他這般鐵,特別是朝堂中並不是人人都支持端王的,其他皇子的支持者更是彷彿抓到了把柄,紛紛參端王一筆,說他無視祖宗家法、殘暴不仁,雖有功,但過大於功。
紀顯回來時和說這件事的時候,明顯笑得不行,對道:“你看著罷,囂得最兇的,怕是最早被收拾的。皇上心中恐怕早有決策,即便不喜端王這次手段酷烈了些,但效果卻極好,皇上沒理由再說什麼。而且,一個有缺點的皇子,遠比一個完無瑕的皇子更讓人放心。”
嚴青無話可說,發現紀顯雖然表面上看著沒有站隊,但他其實欣賞端王的。
“而且,端王的這一手,雖然很多人不喜,但見過的將士恐怕極爲欣賞他的。他憑藉雷霆之勢鎮了關中一帶的平及那些趁機叛的府軍,倒是使他在軍中站穩了腳跟。恐怕這些人以後會是他的助力。”
聽著紀顯的分析,嚴青在心中琢磨了一陣,便也放下心來。
端王若是出事,最不利的便是阿竹了,嚴青對端王的事可是十分上心。
想到這,嚴青又看向阿竹,見眉眼喜悅,心裡也跟著歡喜。
嚴青在端王府留了半日,阿竹留用了午膳,方著人套車護著回鎮國公府。
陸禹平後賑災所花之時日並不多,他這次手段雖然急進暴烈了一些,但是卻將況控制在一定範圍,即便那些當地被迫舍了銀糧的豪紳暗恨他不已,卻奇特地贏得了當地百姓的激。
待賑災結束後,陸禹上摺子,皇帝看了摺子後,口頭上嘉獎了一翻,便命他回京。
聽聞這消息,宮裡的皇后、貴妃皆高興不已,陸禹出征時兩人也是極擔心的,現在終於能平安回來,心裡的高興就甭提了。
就在阿竹盼著陸禹回京時,不想又有事發生了,倉州八百里加急,報說長山一帶的長山人作死,南下侵倉州一帶,倉州節度使被殺,戰爭又起。
消息傳來,滿朝文武俱是驚詫又驚慌。
戰爭自古以來便是讓人極其厭惡的一件事,總是使人心頭抑。而且在查明是距離長山不遠的靯韃國在背後支持那些長山人南下搔擾邊境,殺害倉州節度使,輕易便激起了民憤,有點的人都對那靯韃國怒極。
但是,憤怒之後,卻不得不考慮現實況。
這幾年西北那邊戰事吃,雖然風調雨順,稅收看著不錯,但因爲承平帝年邁,手段綿,使得貪污吏橫行,無力整治,雖去年皇帝藉端王秦王的手整頓江南鹽政,但才過了個冬天,效果並不顯,眼瞅著國庫一年比一年稅收減,漸漸地竟然不能支撐了,吏部尚書也開始抓急,天天過來哭窮,方使得承平帝打上海外貿易的主意,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見效的。
所以,現在倉州又起戰事,承平帝雖然惱怒異常,但心裡也暗暗發愁,急得原本因爲春天時又病了一場導致不好的子也跟著敗壞了。
荀太醫被宣進宮時,敏銳地發現宮裡的變化。
王德偉在乾清宮門口親自接待他,見到他到來,便笑道:“荀太醫來了,皇上在裡面看摺子等你呢。”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瞄了眼周圍守衛的羽林軍。
荀太醫忙請罪道:“讓皇上久等了,是下不是。皇上現在子還好罷?”
王德偉邊領他進去,邊道:“荀太醫應該也知道,聽聞倉州那兒的消息後,皇上心裡十分憤怒,近日寢食難安。雜家恐皇上子不適,方讓人將你宣進宮來給他瞧瞧。”
王德偉說得合合理,荀太醫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等進了乾清宮殿後,看到靠坐在牀上形容憔悴的帝王,荀太醫便知道王德偉先前是撒謊了,恐怕是爲了瞞住皇帝的病,纔會有先前那一翻舉。
荀太醫面上沒什麼表示,跪下請安。
承平帝靠坐在牀上,印堂有些發黑,雙眼眼袋極大,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看著就是個不好的老頭子,尊貴華麗的明黃龍袍也沒法改變他老了、病了的事實。
承平帝聲音有氣無力,出手道:“荀太醫過來給朕瞧瞧罷。”
荀太醫又躬施了一禮,便跪著上前請脈。
他搭脈的時間有些久,荀太醫面上清冷,神淡然平和,覺到一道威嚴犀利的目一直落到自己上,他也並不在意,收回了手,沉聲道:“皇上,您的子況實在不好,須得靜養。”
承平帝素知這些太醫說話的方式,三分的病要說七分,七分要說病重,喜歡含糊其詞,就怕說得太明白掉了腦袋。荀太醫雖然未曾說他的病如何,但那句“實在不好”,也是重了,沒有毫的瞞。
“朕現在無法靜養,以卿的醫,也不能治麼?”承平帝還是有幾分信任荀太醫的醫,心裡有幾分期盼的。
荀太醫卻是搖頭,“若是皇上再不惜聖,連臣也沒法子。臣先開兩服藥佐著臣做的藥丸一起服用,能讓皇上神一些。”
承平帝沉著臉點頭,其實病人最是知道自己的況,心裡忍不住還是有些幻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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