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街頭,
如這種驕傲,自豪的慨言論,隨可見,可聞。
那些先一步到達上京的使臣們也被進大靖以來沿途的種種震驚了。
他們知道大靖向來比他們富饒,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富……
一個個眼珠子直轉悠,想著能不能趁這回萬壽節,撈一筆回國。
反正大靖富得流油。
皇帝陛下: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
“駕!”
“英王殿下回朝,閑雜人等回避!”
“英王殿下回朝,閑雜人等回避!”
幾道嘹亮的聲音自城門外不遠傳來。
城門口,排著隊進城的人紛紛讓開,長脖子去看。
劇烈的馬蹄聲似有撼天地之。
為首一人戴著漆黑的面,遮住了半張臉,但毫不掩飾其一的煞氣。
那是在尸山海里殺出來的,人本不敢直視。
等那被馬蹄帶起的風沙落定了,城門口的百姓們這才有種恍然的覺。
“英王殿下?我咋沒聽說過,這是哪位殿下?”
“害!還能是誰,就是十五歲就被陛下發配去了幽州以北的那位唄!”
“哦~你說的是二皇子啊!”
“這都多年了,二皇子得有十幾年沒回來了吧?”
“誰說不是呢!十六年了,也就是天家,咱們尋常人家誰舍得把兒子流放那麼遠,還十幾年不讓回來呢……”
離京十六年的二皇子,也就是英王殿下回來了。
這一下子就把近日來百姓們因著各國使臣到來的熱度吸引回了他們大靖自己人上。
一刻鐘后,
皇宮。
書房。
英王回來,第一時間就進宮了。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英武偉岸一煞氣的二兒子,皇帝陛下心底一片慨。
他親自走了下去,把二兒子扶了起來:
“回來了就好,這些年,委屈你了。”
十幾年了,那年他離開的時候還是個稚氣未的年,信誓旦旦的向他立下軍令狀,五年必拿下幽州軒轅家世代握在手里的軍權。
可這一去,就是十六年啊……
他戰功赫赫,出生死,卻連封王,都比他幾個在上京安樂鄉的弟弟晚。
“是朕,對不住你,宣兒。”
皇帝陛下握著兒子的手,老淚縱橫。
這個兒子遠在天邊就算了,他還能拋在腦外,這一旦站在自己面前了,那點久違的慈父心就冒出來了。
英王,昔日的二皇子。
他看著自己父皇如此,眼神卻沒有一波。
“父皇言重了,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為軒轅家的后人,由他去平息當年軒轅家的,是最正確的選擇。
當年他父皇以他犯了錯為由,將他發配到幽州,歷盡磨難,才終于在幽州站穩了腳跟。
后來又慢慢取得了軒轅家的信任,花了五年的時間才終于將軒轅家的兵權收歸己有。
比他跟父皇立下的軍令狀晚了三年。
所以他拒絕了父皇在他及冠后就封王的意思,而是要等自己在戰場上立下不世之功,才有資格領他父皇給他的封號。
英,英武不凡,英雄,才能出眾、杰出的人。
知道英王回宮,就連太子都沒有去書房打擾,為的就是給他父皇和二弟多一些說話的機會。
皇帝親手揭下英王臉上黑森的面,兩只手微微抖。
他眉間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右邊一直延到到另一邊的耳后,十分駭人。
英王不習慣摘下面,還微微皺了皺眉。
但這畢竟是他親爹,他非要看看,他也沒辦法阻止。
路公公發誓,這輩子除了被皇后娘娘誤會,他沒見過陛下哭得這麼傷心過。
“宣兒,你苦了……”
英王眉頭蹙得更厲害了。
他強忍著不去拍掉在自己臉上來去的老手。
“父皇可是一國之君,要時刻注意儀態。”
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啼啼,何統!
后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但他的眼神已經完全表達了這個意思。
正在心疼兒子的皇帝陛下一滯。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干什麼?
皇帝飛快地吸了吸鼻子,收回手,轉過胡抹了兩下臉。
然后又轉過來,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好好好,不愧是我兒,英武不凡!”
“你母妃在宮里等著你呢,去看看吧!”
他說的是自小養他的貴妃崔氏。
英王見他父皇終于恢復了一國之君的理智,很是欣。
“是,兒臣這就去看母妃。”
這就對了。
他在軍營里最討厭的就是那些白白瘦得跟竹竿兒似的新兵蛋子,一點兒苦都吃不得,一天天哭哭啼啼的,他聽了就煩。
后來他把那些白白的新兵蛋子掛在外邊曬了幾天,一個個都曬了一層皮,后來再苦再累他們都不哭了。
他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他父皇也變得這麼容易哭哭啼啼的了。
英王離開書房,把臉上的面又戴了回去。
細看之下,面之下的那張臉,始終皺著眉頭。
看見英王走得干凈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皇帝陛下心里梗了又梗。
“小路子,他他他,他剛剛是在嫌棄朕,是吧?”
路公公:該怎麼說呢,陛下一大把年紀了,哭起來那真是丑得不要不要的,是他他也嫌棄啊。
但是呢,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那是必要的。
“陛下說的哪里話?英王殿下也是心疼您,不像您太過傷懷,這才趕離開的。”
“是嗎?”可是為什麼皇帝陛下覺得自己到了鄙視。
路公公說的那一個斬釘截鐵:“是!”
一定是,必須是!
他還慨了一句:“英王殿下打小就是個直子,這麼多年也沒變過。”
是的。
秦宣打小就是個直子。
每次調皮搗蛋了之后,認罰他都是頭一個。
但是罰了之后該搗蛋還是繼續搗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兒子做錯事是應該罰,但不能否認做這事能兒子開心。”
于是他一邊開心,一邊挨打。
要是哪一回他心好不愿意打他,他自個兒還不樂意。
秦宣為人世自有一番原則,就連他這個為一國之君的父親都無法打破。
這也是他為什麼放心把他放去幽州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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