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聲聲“很歡喜”裡，莫氏睡了。

陳蘅微蹙著眉頭，“不讓我吃酒，倒把自己吃醉了。”

上半夜，陳蘅沉陷著前所未有的被贊中，原來也是一個俗人，也被人認可、贊賞。

三舅不會哄的，就算三舅會，可三表兄、六表兄臉上的驚訝之做不得假，就連陳蘊當時也大吃一驚。

不再是一個一無是，沒有一點優勢的陳蘅。

陳茉曾說：容貌醜，品行差，更是蠢笨，唯一能勝過人的就是的出好，是陳留太主唯一的嫡孫，是榮國公的兒。

旁人這麼說，連自己也這麼認為。

前世的，在毀容之後，是自卑的，覺得夏候滔娶，就是贖救了，卻不曉得，那才是真正的陷阱。

後半夜，陳蘅沉沉睡去，行走在重重迷霧之中，漫無目的，看不到星月，看不到樹木，目之皆是一樣，唯一能指點的，是手裡秦漢時期的古錢，撒一把走一段，反反複複，始終如一，最終走出了迷霧，眼前是一個瑤池仙宮般的世界：金玉樓閣，百花盛開，燦爛……

正著溫暖的，突地似有大山頂，只聽有人大一聲：“誰？”

陳蘅騰地一下彈坐起來。

眼前，陳安正一臉愕然，“蘅兒，你怎在這兒？”

這是他們夫婦的室，陳蘅六歲時就搬到珠蕊閣了。

陳安與往常一樣，一回瑞華堂，就想躺到自己的大床上，今日迷迷糊糊，一躺下就發現有人，這一瞧之下嚇了一跳，竟是睡得正香的陳蘅。

陳蘅一臉尷尬，“阿耶，你怎回來了？”

“巳正時分了，我不回家還留在宮裡不？”

外頭，邱媼挑起珠簾，一看父倆在，當即啐罵道：“怎麼侍候的？郡主昨晚歇在這兒，怎的沒事先通稟君候？”

陳安臉上微紅，兒大了，他剛才算不算私闖兒閨房？不對，這好像是他與莫氏的室啊。“蘅兒，你再睡會兒，我去偏廳暖榻上歇會兒。”

“阿耶昨晚沒睡好？”

陳安想到這事就覺得苦悶，“太後昨日聽我說你三舅與莫三郎、莫六郎都城，一晚上拉著我說話。”

太後不容易，太後與謝皇後親近些，對其他妃嬪一視同仁，但能聽太後絮叨莫家往事的，還只得陳安。

陳安是莫家的婿，又是太後的養子（養大的兒子），自不是外人，許多往事可以告訴陳安。

莫太後從小時候的趣事，說得他父母親，再說莫家老太爺、三太爺……

是高興的。

當年，莫太後兼施，一方面想保住晉德帝，一方面又擔心娘家兄弟與兒子鬥上，外頭都說是走了莫家兩位太公，原因是怕為難了晉德帝，又怕娘家兄弟被晉德帝一怒之下給殺了。

但外頭人不說晉德帝，只說莫太後行事殘忍，連同胞的兄弟都不放過，將莫家趕出了都城。

而今，聽說莫三舅帶著子侄來了，自然想見見娘家人，有愧意，亦想在有之年彌補一二。

心好了，這話自然多了，難得有認為可以傾訴的對象，拉著陳安話往事。

陳蘅問：“太後說了一晚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