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放完了花,卻沒看到郝漠風的影,正奇怪這個新兵蛋子跑哪去了呢,就看到對方跪在最大的那座墳前。他愣了一下,眼睛裡出一抹疑之。
“郝漠風,你跪在那裡幹嘛?”老丁笑呵呵的問道。
“班長,我不得不跪。”郝漠風沒有轉,低聲問道:“這真的是雪狼王郝連城的墳嗎?”
“當然啦,嘿嘿。你跪在這兒……等等,你怎麼知道……你、你、你……”
老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瞪著雙眼指著郝漠風,說話也變得結結。這個新兵的名字郝漠風,這座墳裡面躺著的人郝連城。
“那我就沒有跪錯,這是我爸的墳。”郝漠風深吸一口氣道:“從來沒有跪過,也從來沒有見過。”
“你是雪狼王的兒子?!”老丁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說,你媽什麼名字?!”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而老丁因爲激,都在發抖。他知道雪狼王死的時候,嫂子剛剛懷孕,可現在來了個新兵說他是雪狼王的兒子。
“夏鬚眉呀。”郝漠風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老丁一下衝過來,跟著跪坐在地上,手捧起郝漠風的臉。
“像,真像,那鼻子,那眉眼……”老丁激無比,抓著郝漠風的肩膀問道:“你媽呢,我們的鬚眉嫂子呢?!”
“死了。”郝漠風鼻子,眼睛泛紅道:“都死十來年啦。”
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這對郝漠風來說永遠都是傷痛。在野豬子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當他還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在沒有人的地方的哭,當他大了以後,哭就了過去式。因爲哭的太多了,就算哭出一片大海,他的父親母親也都死了。
“死了?怎麼會呢?怎麼會死了呢?嫂子不是一般人呀,嫂子真不是一般人呀,怎麼會死了呢?”老丁怔住了,不停的自言自語。
似乎在他看來,雪狼王死了正常,可夏鬚眉死了就不是那麼正常了。
“班長,你認識我媽?”郝漠風問道。
“廢話,我是你爸的兵,你說我認識不認識你媽?”老丁瞪了一眼郝漠風,暴的把他拉起來道:“走,跟我走。你呆在這裡算個怎麼回事?我現在就打電話,讓漠北蒼狼部隊把你給接走。我們狼王的兒子怎麼能在這裡呆著?媽個比的,一羣沒用的東西,這麼多年竟然都找不到狼王的兒子。草他的,看老子怎麼找你們的事!”
老丁其實就是雪狼王的兵,當年這場戰鬥他也參加了,是倖存的那一個。所以他留下來修墳,所以最終留在這個哨所,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守墳。
毫無疑問,這個郝漠風就是雪狼王的兒子,不是因爲長得像,而是因爲他能一口說出嫂子的名字。知道夏鬚眉本名的並不多,許多人知道的只是一個代號。
“班長,我不想走。”郝漠風掙道:“我想守一年墳。我從出生的時候就不知道我爸是誰,大一點我媽才告訴我這個名字,讓我永遠記住,那是我爸。”
“你……”老丁看著郝漠風那張憨厚的臉,想了一下說道:“行,這是爲子之孝。但是我必須得給你安排好,否則我這心裡面過不去。”
“班長,你能給我好好說說這裡的戰鬥嗎?”郝漠風說道。
“想聽啊?,我給你好好說說。”
老丁一屁坐下來,掏出香菸丟給郝漠風一,盯著雪狼王的墳墓陷回憶。
這是最殘酷的一場戰鬥,事關一個城市甚至多個城市的生死存亡。偏偏這些武裝組織也強橫的不得了,甚至還有許多接過正規特種訓練的人。
打,殺,滿地都是鮮,滿地都是。
到了最後,一顆非常蔽的導彈突然要發,被老丁看到了,看到之後馬上報告給雪狼王。於是雪狼王就衝向即將發的導彈,直接撲上去引手雷,跟導彈同歸於盡。
以一個人的犧牲換取了一個城市數十萬人的命運,雪狼王就是這樣犧牲的。而這座墳裡只有雪狼王的半條,別的部分都已經找不到了。
“其實……應該是我撲上去的,可當時我害怕了,我猶豫了,或者說被嚇到了。”老丁深深的吐出一口煙霧,苦笑道:“你以爲我是怎麼能十幾年都呆在這裡的?因爲我毀了我們的一個傳奇,死的那個應該是我。”
老丁終於底了,他的臉似乎蒼老了好幾歲,眼睛裡滿是被後悔折磨的無奈。
“郝漠風呀,其實你爸的死怪我,真的,真的怪我。”老丁眼睛,仰頭天道:“我這心裡過不去這道坎呀,對不起你爸,對不起你媽……唉……”
每個人都有獨特的經歷,一直呆在康納哨所的老丁有著永遠都忘不掉的東西。這是愧疚,更是疚,他一直都認爲該死的那個是他纔對。
“我媽說戰場上沒有誰該不該死,到了戰場就是怎麼活下去的問題。尤其是新兵,如果新兵懂得怎麼活下去,那就是老兵最大的欣了。”郝漠風說道。
“真的是這樣說的?”老丁看著郝漠風,眼睛紅紅的追問道:“嫂子真的是這樣說的?”
郝漠風看著老丁都要泛出淚花的眼睛,重重的點頭。
其實他媽本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只是郝漠風覺得得找個東西出來安老丁。這個老丁班長能十幾年都在這裡守墳,一定是疚到了極點。
他覺得老丁班長做的夠多了,不應該繼續沉浸在從前之中。
“我……嗚嗚嗚嗚……”
老丁突然哭了,像個孩子一樣坐在那裡捂著臉哭了。
許多年過去了,他終於把藏在心裡十幾年的話說出來了,而說出來之後不僅沒有變得輕鬆,反而更加沉重。哭,也許說出來、哭出來之後一切都會變好。
“班長,我能哭嗎?”看到老丁在哭,郝漠風也想哭。
“你哭個屁啊!”老丁擡起滿是淚痕的臉頰大聲道:“你是雪狼王的兒子,就算哭也得找個沒人能看到的地方自己傷口去。我能哭,你,不準哭!!!”
這是命令,別人都能哭,但是他郝漠風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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