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斯“”來的三本古代書上，記錄著被神教刻意淡化的戰前歷史，儘管從這區區三本書上只能看到歷史的一點點餘輝，這餘輝卻也足夠爲我們呈現出一個和教會宣傳的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並非天下大同各族和平，而是大地和月亮上都充斥著對立、歧視、爭鬥甚至奴役的世界。

真正的歷史是這樣的：

沒有人知道是誰創造了這個世界，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曾經誕生過什麼樣的偉大存在，自第一個發明了文字的智慧生將他所看到的東西記錄在樹皮和石片上以來，世界就由兩部分組。這兩部分是一對雙生子般相似的星球，在極爲久遠的上古時代，它們分別被稱作瑞德穆恩和海森伍德。這兩個詞是古籍上記載的，如今已經沒人知道其確切含義，在對照之後我們只能確定瑞德穆恩就是如今的“黯月”，而海森伍德則是地上人居住的星球。

冰斯猜測的沒錯，這兩個星球上還真存在過高超的古代文明，而且是在地上人和黯月民直立行走之前就已經消失的古代文明。在那本描繪上古風土人的大陸百科上，書籍的編篡者將其稱爲“第一季文明”，並且將當時的世間各族稱作“第二季文明”（第二季文明後來分化爲地上人和黯月民）。也就是說，早在上古時代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就已經十分深刻地瞭解了自己這個世界——起碼那時候的人們對世界的瞭解要比如今還深刻。他們那時候似乎還沒有所謂神創造世界又創造天地橋的說法，“書”裡是這麼描述地月之間那條通道的：

“特殊詞條：雙子星傳送站-開放詞條。

第一季文明掌握了在星球間傳送質的技，並在長橋山脈的兩端建立了兩個大型質傳送站，即爲雙子星傳送站。這兩個傳送站擁有自我修復的能力，並且以地下深的某種星球能量作爲力，以至於它們幾乎能運轉到星球消亡爲止。上一季文明如今已經銷聲匿跡，沒人知道他們是毀於天災人禍還是在掌握了更高超的技之後離開母星，前往了宇宙深，總之他們留下的這一奇蹟建築伴隨著第二季文明的整個發展史。並讓世界上的人們能借助雙子星傳送站往來於瑞德穆恩和海森伍德兩顆星球之間。然而雙子星傳送站的存在也影響著第二季文明的技發展，這種影響是好是壞有待商討。”

這本書於第一次戰爭之前的百科書以很客觀的角度描述了“地月連接橋”，只可惜如今的地上人已經不會再討論雙子星傳送站對文明發展有什麼影響了——他們只相信這是神留下的奇蹟，而且是這個世界的基，連研究它的想法都不會有。

“看看，看看，打的跟熱窯似的，”冰斯又得到了一本由蝨子回傳並複製出來的盜版書。流氓使勁拍著那一摞非皮非紙的大部頭讀，“陳來看這個，比你手裡那本異界版聊齋高能多了。”

我探頭過去看了一眼，頓時表示冰斯說的沒錯：那是一本世界戰爭通史……

“人類和山地蠻人是世仇，靈和矮人是同盟但有過長期，妖和靈是世仇。半人和矮人是世仇，夜魘魔族和全世界的種族都有仇——幸虧後來被十八族聯軍給滅了，另外半人和妖是親，但互相瞧不起，人類和靈有過三次戰爭但也結過四次盟，所以最後是盟友……”我們一圈腦袋都湊在那本世界戰爭通史上方，冰斯在目錄上看一段吐槽一段，“這目錄是按戰種族分組，然後按年代排序的。目錄前面列出來的就是某一時期的戰各族，這玩意兒真尼瑪啊，全世界所有種族這他媽是隨機組合了一遍吧？這玩意兒就是‘天國時代’？”

我也看了個頭大如鬥，僅僅看過目錄，然後略翻翻後面的容，所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十幾個種板磚橫飛腦漿子四溢的高能歲月。因爲這個世界有兩個星球，而且這倆星球每個都比地球大一圈，每個星球的陸地面積更相當於地球陸地面積的一點五到兩倍，所以這個世界的土著們有著充分的立空間來互相掄板磚。而且在這個世界上還推推搡搡地了十八個獨立進化的種（其實應該更多。因爲戰爭通史前言裡有句話：部分小型戰役及非重要種族未列本書）。這些種都有著同樣的生態訴求和不同的意識形態，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誰跟誰都有充分的理由打起來……

你們可以試著在一張紙上畫十八個小點。然後讓它們全部隨機連接一遍，最後得到的那張網格基本上就是教會口中的天國時代、實際歷史上的戰時代了，這個網格上的任意一條線都同時是結盟關係也同時是宣戰關係，這取決於那條線所的年代。

看過地球歷史的人都會嘆人類很能禍禍，嘆人類歷史就是一部戰爭史，但眼前這本書憑一個目錄和一個開篇表格就能讓你扭轉對人類戰爭史的印象，人類再打的熱鬧，起碼也只有兩次世界大戰，這個世界的人呢？嗯，不算黯月戰爭的話他們倒是隻打了一次世界大戰——從有史以來開始打的。

沒辦法，這裡有一片從開服就比地球online大四倍的大地圖，還有比地球多出十幾倍的智慧種以及衍生出的比地球多幾十倍的各種勢力（一個種建立三四個國度不算多吧？），這樣的世界得什麼樣？救世軍當年也過，但起碼人家那只有一個星球啊……

也幸虧這個世界夠大，而且當地人沒把鈾235提煉出來，否則興許第一次黯月戰爭也打不起來了：瑞德穆恩和海森伍德上所有能直立行走的東西都得在那之前滅絕乾淨。

“這就是從有歷史記錄一直持續下來的戰國時代，”林雪看著那本被教會封存起來的戰前歷史，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所有種族的所有國家都在合縱連橫，短期聯盟又立即開戰，打到其他國家想來摻一腳的時候再聯合抵抗，世界範圍的無限制戰爭啊。”

冰斯看起來比我們淡定很多：“嗯，打的是熱鬧。不過妾倒也不是沒見識過這樣的，多種混合型文明嘛，要麼最終走向大融合，就像你們老祖宗當年那樣，要麼就一直打到世界末日。種差異帶來的分歧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在這種世界建立聯合國比在地球上困難多了。”

我點頭稱是，一邊在戰爭通史上那麻麻的年代表裡尋找哪怕僅僅相對和平一點的時期，結果還真能找到一些：“嗯。其實也沒到全世界水深火熱的程度，你們看，特定時間的局部地區還是有和平的。只能說在全世界範圍，瑞德穆恩和海森伍德兩顆星球上始終有人開戰，但同時也有的國家能維持數十年以上的安穩局面。”

“廢話，要不這樣他們也發展不出文明瞭。”冰斯白了我一眼，“這種世界會在局部戰爭和局部和平中斷續前進，雖然不存在全世界停戰的時刻，但總是有地方能安穩一陣子——多元文化就是在這種環境裡才能發展起來，否則即便有文明，也只剩戰爭科技了。對了，你們希靈那樣的全民和平但還是隻有戰爭科技的怪種族除外。”

我乾笑兩聲提醒這個流氓：“現在不能說‘你們’，得說‘咱們’——你也是希靈使徒。”

冰斯愕然片刻，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哦。妾差點忘了，現在還得你陛下是吧。”

我想了想，沒敢點頭：這個流氓估計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跟皇帝板的希靈使徒了。

“木頭你看，這座塔不就是咱們今天用過的傳送站嗎？”林雪在那本“百科全書”上翻了翻，突然找到一些興趣的東西，便興沖沖地指給我看，我看見翻到的書頁上用很細的筆法繪製著一份圖紙，那是一座高塔，部結構錯綜複雜。高塔下面還有一個印滿魔紋的基座：正是傳送小站。

我還記著從鐵騎士三人組那裡聽說過這種傳送小站的來歷。它是第三次黯月戰爭之前留下的，爲地上人所建。三次戰爭之後其建造方法就已經失傳了，當時我就基於技斷代的規律猜測這種傳送裝置或許能一直追溯到第一次戰爭之前，現在這個猜測得到了證實：它的結構圖出現在一本第一次戰爭之前的百科書上！

“這種傳送塔是模仿雙子星傳送站的原理製造的，其能源也採集自長橋山脈地下深層的礦中，”冰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張結構圖前後的文字說明，“哦，這還是一次多種族合作的產呢，人類、靈和妖在短暫和平期搞的東西，這三個種族的學者想搞明白第一季文明的技，就先從雙子星傳送站下手了，這種只能在行星使用的短距離傳送塔就是果。看這個詞條的最後一段。”

我順著冰姐手指的方向看到頁末，百科書的編篡者在那裡引用了一段話：第一座傳送塔亮起芒的一刻證明了聯合起來的力量，任何單獨種族都無法破解雙子星傳送站的奧，現在三個種族聯手卻建造出了這樣神奇的仿製品。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傳送塔將很快遍及海森伍德和瑞德穆恩所有角落，兩顆星球將一個犬相聞的村莊，我們終將認識到和平的意義，願這些傳送塔作爲燈塔，點亮我們這個世界和平前進的方向——妖學者莉莉。

最後提到的妖學者莉莉大概就是研究雙子星傳送站的人之一吧，或許在那上古年代也是個名人，但如今和的異族同伴費盡心建造起來的傳送塔已經快全部荒廢，“妖學者莉莉”更是再無人知曉，甚至由於黯月戰爭的緣故，“妖”這個種族在地上人中間已經變了惡魔名字一樣的語。

我們相顧失言，最終啞然失笑。

那位僅僅留下一個名字的妖學者所期的和平並沒有到來，人類、靈、妖三族應該是在傳送技後不久就再次宣戰了，據旁邊那本戰爭通史上的記載，宣戰原因異常諷刺：對傳送技利益分配的衝突最終導致三個種族再次分崩離析，隨後直到戰前史結束，妖和另外兩個種族也沒有恢復和平，他們就一直冷戰熱戰地僵持到了黯月戰爭發……

“我有點想不明白，”看著百科書上的結構圖。我著下嘀咕起來，“教會封存歷史或許有他們的考慮，但這個傳送站技他們爲什麼也要封存起來？眼看地上的傳送站都該過保了，教會怎麼就不著急呢。”

“這本書畢竟只是個略的大辭典，傳送站，或者說傳送塔不可能僅憑著這麼張圖紙就建起來，”冰斯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而且你沒看詞條裡說的麼。傳送站的能源是從長橋山脈地下開採出來的，這說明當年的人本就沒來得及把雙子星站的原理完全清楚，他們在能源這塊只是一知半解，對照約瑟夫的說法，這種能源礦石應該在五次戰爭的時候就被開採完了。否則教會沒理由放著這麼重要的資料不用，坐等全世界的傳送站都停機：這玩意兒可是戰略設施。”

我點點頭。深以爲然。

在我們研究黯月戰爭前世界是什麼模樣的時候，淺淺也在嘩啦嘩啦地翻著那幾本大書，這丫頭對戰爭史之類的東西不興趣，只是在那裡面找自己興趣的“故事”而已。從小就這樣，不管語文書歷史書還是政治書，到手裡都能當做故事書看，那時候時興那種背面帶有民間偏方和小故事的日曆本，淺淺實在想找故事而又沒人給買書的時候就去翻日曆，看一張撕一張——後來他們家就了我們整條街第一個用上電子萬年曆的。否則許叔實在供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