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們跟傻大個分開才只有一天而已,可這個大個子看到我們之後卻顯得很是激,他堵在門口朝這邊用力揮著手打招呼,臉上是天真而無害的笑容——被他擋在外面的鐵騎士三人組這時候應該已經準備衝鋒陣型了。
“大個兒,來這邊坐!”我衝傻大個使勁一擺手,同時淺淺也朝著櫃檯方向喊了一句:“老闆,再來……你看著再來幾人份的飯菜吧。”
櫃檯後面的退伍老兵瞇著眼看向傻大個,然後戰戰兢兢地親自去後廚分配工作了。
傻大個邁開大步地山搖地向我們這桌走來,他剛離開門口我就聽到外面響起約瑟夫的聲音:“衝鋒隊形,預備——衝……誒等一下!”
隨後就見三個穿著國立騎士團制式盔甲的人連滾帶爬地衝進門來,一馬當先的正是那個靈帥漢子喬,第二個是壯的跟熊一樣的約瑟夫(當然跟傻大個比起來就是泰迪熊了),第三個人一頭紅髮,穿著式盔甲,那是安娜——『』果然優待,儘管也是連滾帶爬進來的,但起碼人家能趴在兩層盾上:雖然這兩層盾外面都包著一層鋼板。
鋼板撞鋼板,又是砸在木地板上,當然立刻發出一連串巨響,餐館裡本就不多的客人一下子全安靜下來,然後周圍到都是使勁憋笑的撲哧撲哧聲:現在出現在這地方的多半是外面來的傭兵和騎士團下屬的普通士兵,約瑟夫這三人組雖然搞笑了點,但起碼也是有騎士頭銜的,在這兒算軍階級,所以餐館裡的人都不好意思笑出聲來。但有人可不管這一套,餐館的老店長聽到外面的靜風風火火跑了出來。老頭兒五十多了,手矯捷的跟年輕人一樣,一邊跑一邊咋呼:“哪個小兔崽子又在店裡面決鬥!這他媽一聽就是騎士鎧的聲……是你們仨?”
退伍老兵出的店長顯然是認識約瑟夫三人組的,他看著正使勁從地上爬起來的三個鐵罐頭,一眼就判斷出這是衝進來的時候被門框絆倒的:“這是瘋了?”
三人組:“……”
三位鐵騎士灰頭土臉地過來坐在我們對面,上鎧甲譁嚓『』響,我深表同地給他們一人要了杯泡沫酒(反正當地人都這麼,是一種低度酒,但並非啤酒)。心想這三位當了十五年鐵騎士也不是沒道理的。約瑟夫拍拍喬的肩膀,後者大概是靈族的那點自尊心還比較健全,所以顯得格外沮喪,前者作爲三人組的領隊覺得有必要開導一下:“喬,還記著騎士信條嗎?”
靈帥漢子面帶困『』:“你說‘控制緒。不得暴怒’那條?”
“‘忍挫折,視作磨鍊’那條。”
然後倆不靠譜的大老爺們同時爽朗大笑,舉起酒杯使勁一磕:“乾杯!”“乾杯!”“爲了磨練!”“爲了挑戰!”“爲了早日晉升侍劍騎士!”“你大爺的別提這個……”
我的視線忍不住就放在三人組中那位紅髮姐上,心想安娜這樣一個看起來端正的好姐怎麼跟兩個老不正經組隊伍的,結果瞬間想起這位姐姐攛掇著喬去讓傻大個揍十五遍的舉,心下了然:人不可貌相,這位說不定跟淺淺是一個類型……
“俺們找了你們好長時間吶。”傻大個起木頭酒杯一口喝乾,又把剛纔進門時候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屁底下的凳子對這個大個子而言似乎有點拘束,他不太舒服地拖著凳子往後蹭了蹭。“外面的營地真大,還能自己搭帳篷,比軍營那邊好多了,俺真想跟你們換換。”
冰斯看了傻大個一眼:“昨天淺淺不是說了會來要塞找你麼……哦。這三個都一起出,那是有正事啊?”說著就看向約瑟夫三人。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不是說自由傭兵都沒人管麼,你們騎士團有什麼公事別來浪費我們時間啊。”
“我還真第一次見你們這樣的……”安娜很詫異地看著冰姐,隨後擺擺手,“放心,不是什麼正事,就是按規矩看看你們紮營況,看你們需不需要幫助,以及需不需要提前支領點補給品:遠道來的傭兵如果補給不足的話可以先從要塞倉庫領點,等你們完騎士團的委託之後折返就行了。怎麼說我們三個也是你們的擔保人,你們裡又有咒師這種一線單位,總得裝的負責點。”
冰斯頓時眉開眼笑:“嗯,你很對我的脾氣,最後那句話一般人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這時候約瑟夫和喬又了杯子,前者噴著酒氣:“擔保人和被自己擔保的傭兵接頭,這應該算正事吧?”
喬頭腦地捧著杯子:“安娜說不算就不算,你追差不多十年了還沒意識到這點?”
淺淺和林雪一聽這裡面好像有八卦,立刻支起耳朵,結果喬和約瑟夫又繼續拼酒去了。淺淺一臉失地繼續研究買來那堆小玩意兒,林雪則瞇起眼睛『』出詭異的笑容,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頓時滿冷汗:一個能隨時隨地知道你在幹啥的窺狂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林雪這樣直接前後左右正放倒放窺你一生的傢伙,你都不知道的事就先被其他人看了,難怪先知這種職業在別的地方都不得好死,這能力拉仇恨簡直相當於兩個營的防戰或者十二個西卡羅站一塊……
“想什麼呢?本小姐是那麼沒道德的人麼,”真不愧是好幾年的歡喜冤家,林雪聽氣都知道我在想什麼,大小姐不爽地看了這邊一眼,“我例行警戒一下而已。”
末了又特小聲地補充一句:“本小姐長期盯著的人從來只有一個。”
我頓時又是又是心裡發『』:幸虧自己從有了媳『婦』以後就沒看過a片了……
這時候我們的飯菜終於上來,我也不知道淺淺要的都是什麼東西,總之這個世界的食雖然味道略有奇怪但也很容易接,衆人眼前這些跟燉菜一樣的東西吃起來倒算異界風味。餐館老闆也很給力地針對傻大個的型爲他準備了簡單而實在的飯食:一盆麪條似的湯飯,我看那盆幾乎和鍋一樣大。
“這就是我們做飯用的鍋。”上菜的小夥子聽到我小聲嘀咕,很實在地就給承認了。
通靈神貓小黑從傻大個肩膀上跳下來。著脖子張開:“餵我。”
我剛想說貓不是不能吃太燙的食麼,突然想起來這是異世界,這隻黑貓更不能以常理論,於是趕把這句問話回去,換了個話題:“大個兒,離了家住著還習慣不?”
“有啥不習慣的,”傻大個用叉子把麪條捲小卷放在小黑貓面前,一邊憨厚地笑著,“俺以前也走過不遠路。雖然沒去過大城市,但睡覺不挑地方。”
“就是沒有自己的房間真不好,”小黑貓無聊地用爪子拉著麪條,“作爲一隻高貴的貓,我竟然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這真悲哀——而且我的主人還要和三個人睡一個屋。”
“你一隻貓要求還高,”約瑟夫斜著眼看看小黑,“住的地方還是小事,你『』心『』心你主人穿的服吧,找遍整個要塞就沒他能穿戴的東西,而且給他找了長槍他都只能當短矛使,軍需都快瘋了——大個兒你怎麼長這麼大塊的?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這子板就夠大了。”
傻大個此刻已經快把半鍋湯飯吃下肚。聞言擡頭笑笑:“多吃飯,跟熊打架,就長個了。”
約瑟夫『』著下想了想:“前一條好說,後一條我有點沒底。”
正在衆人一邊吃飯一邊說笑的時候。整個餐館突然全部安靜了下來。
這況來的十分突然,前一秒面積不大的餐館中還到都充斥著傭兵和士兵們聲大氣的吹牛說笑聲,下一秒周圍卻落針可聞,那些剛纔還忙著扯淡聊天的食客們臉上帶著尚未來得及徹底褪去的喜怒哀樂凝固在當場。就彷彿一陣石化之風瞬間吹過一般,非要說的話。就是現場所有人都覺到了某種令人心悸的氣息,以至於一時間再無人敢開口說話。
除了我們幾個——淺淺繼續研究眼前那碗燉菜該按什麼次序吃纔好吃,林雪繼續慢條斯理地把不吃的東西挑到我碗裡,潘多拉和維斯卡跟重影似的以高同步的作飛快消滅眼前的食,冰斯則用力敲敲桌子,跟對面的鐵騎士三人組(這三位也愣神了)說話:“你們怎麼回事?傻了?”
“你們沒覺?”平常不怎麼說話的喬就跟看怪似的看著我們幾個,“誒你們怎麼跟沒事人一樣?!”
“發生什麼了?”淺淺這時候才注意到周圍氣氛不對,擡起頭傻乎乎地看看四周,“我沒把時間停住啊……哦,確實沒停,剛纔那人眨眼了。”
這時候那陣詭異的“寧靜之風”似乎終於過去了,餐館裡的食客們彷彿剛從地震裡倖存下來似的逐漸恢復活力,不人都在拍著口大氣,隨後紛紛低聲談,每個人的聲音都比剛纔低很多,就好像那個令人心悸的不可視之仍然盤踞在這裡,而且餘威猶在似的。
我們幾個已經徹底蒙圈,我甚至懷疑剛纔有個只有當地人能看見的版史泰龍在這地方『』奔了一圈,最後還是林雪擡起頭說了一句:“你們是想說龍威吧。”
“哦哦,看來你們覺到了啊,我還以爲真有人能跟傳說裡的英雄似的免疫剛纔那迫力呢,”約瑟夫頓時拍著脯大大咧咧道,這故意起來的嗓門倒好像是在給自己壯膽,“那你們怎麼一點張都沒有呢?哦我知道了……你們心態好。”
我微微偏頭看向林大小姐,在神連接裡詢問:“龍威?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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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剛纔有一陣威從山上下來,不過我也沒實際覺到,我是用自己的能力直接觀察‘真相’才知道怎麼回事。”
“哦,怪不得沒覺,”冰斯在神連接裡旁聽著,這時候恍然大悟。“那玩意兒是建立在位格基礎上才能生效的,對在生命階梯的位置上低於自己的生有效,對高於自己的完全無效——咱們直接從虛空階梯排下來,無視這些東西。”
這時候鐵騎士三人組已經湊到一塊張兮兮地討論起來,一向變不驚的靈喬現在也有些驚疑不定:“你們說這會不會就是那個誰來了……”
“我也聽說來著,”約瑟夫神神叨叨地答道,“索婭大人已經到了,咱們這次是不是有機會見到龍了?”
傻大個撓了撓頭髮,聲氣地問:“你們說的是誰啊?”
“龍!”約瑟夫表肅然。“世界上最古老,也是唯一有純脈的古龍,很在世人面前出現,不過跟黯月有關的事一定會到場,前陣子我們就得到消息說要來北要塞……”
冰斯眼神突然一凌:“古龍。有多古老?”
“據說第一次戰爭之前就有了,龍族就是在帶領下參戰的,”安娜看著我們,略有好奇,“你們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生啊,我小時候天就聽這些故事長大的。”
龍族參加了第一次戰爭,這個我們當然是知道的。那本神教聖經上就提起過這事,而且這羣神生每次戰爭的時候都會出場,所以雖然龍類總是獨立行,但也算地上人聯軍中的一員。只不過那本聖經上可沒說還有一頭古龍一直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