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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是被一陣不知從何傳來的嘈雜聲驚醒的。

起牀穿收拾一番，我來到外面的走廊上，看著周圍的石磚牆面和頭上低矮的石拱頂，我略微迷糊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北要塞的教會堡壘裡過的夜：常年在外的最大特點就是每天早起醒來你都可能看到陌生的天花板，然後還得花幾分鐘回憶回憶自己昨晚上睡哪了……

我看看時間，發現距離宇宙撕裂應該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個小時，外面沒有炮火轟鳴，信息鏈路裡也沒有墮落使徒追擊的警報，看樣子最危險的二十個小時已經安然過去，如果一切正常的話這個世界碎片再有不多久就會進帝國區，那之後一切就都安全了。不過剛纔那陣嘈雜聲是怎麼回事？

我晃晃腦袋，隨後聽到那哄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聽的真切：聲音好像是來自城堡外面的。我擡向大廳方向走去，準備和其他人面，結果正好看到淺淺裡叼著個蛋灌餅從前面走廊的拐角閃出來。這姑娘正風風火火地往這邊跑，看到我之後唰地一下停住了，然後帶著一臉傻笑使勁衝這邊揮手：“阿俊阿俊你醒了？我來你去大廳吃飯！”

我指著淺淺上叼著的東西：“這年頭已經不興上叼著麪包片轉角遇到的橋段了。”

“我知道啊，”淺淺三兩下把食嚥下去。一邊被噎得翻白眼一邊梗著脖子含混不清地跟我說話，“所以我叼的是蛋灌餅……阿俊你到底吃不吃飯？”

我跟淺淺一起朝大廳那邊走去。一邊好奇地問道：“外面什麼靜？怎麼鬧哄哄的？”

“不知道呢，我也聽見來著，不過那個教皇老爺子出去理了，我了所以先吃飽飯再說。”

我無言地看著淺淺，心說這姑娘活著真輕鬆，有個基本上沒心眼兒的人生態度真開胃助消化。

可能是當地人普遍比我們一家子起得早，來大廳吃早飯的只有我們幾個，教皇和龍倆人都已經吃過飯去外面忙活了。早飯還是那獨特的混搭風格。這個世界特的燉菜湯配上我們從老家帶來的各種家常餅，簡簡單單一頓飯也算香味俱全——謝安薇娜和姐姐大人的廚藝。等我們吃完飯，埃德溫薩也正好在一幫穿著白袍的教會士兵簇擁下回來，我看到他臉上頗有點愁容，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聽起來外面好像鬧騰起來了？”

“長夜引發了恐慌緒，”老教皇擺擺手讓衛兵退下，這些士兵起到的護衛作用很有限。其實就是撐場面的，在我們面前他當然用不著撐場面，“現在距離天空消失已經過去二十個小時了，太本應該在五小時之前就升起來（這顆星球的自轉週期比地球上的要長），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而且別說是太，連星星也一個都看不見。天上只有黯月掛著，沒有任何黎明跡象——有些營地已經開始出現流言了，說是太被摧毀，這個世界要被黑暗吞噬之類的。”

我愕然，隨後哭笑不得：“好吧。他們倒是說對了一點：太確實被摧毀了。”

老教皇驚悚地看著我：他雖然聽說了世界撕裂和星球搬遷的事，但他可沒聽說過這個細節。

“別張。等到帝國區之後給你們換個新的，原裝正品，日冕層上還有一次序列號呢，”我寬有些被嚇到的老教皇，“不過這也確實是個問題……那照這麼說，世界各地都正在長夜狀態，起來的應該不只是北要塞吧？”

“南要塞和長橋山另一側的幾個聯軍堡壘肯定也一樣，我已經派人去安了，”老教皇點點頭，“大城市都有傳送站，這裡的命令可以很快送達過去，所以基本上也不起來，只要軍隊別被這種恐慌緒攪，況就不會更糟。”

老教皇說得對：只要軍隊別。由於那場沒能打起來的黯月戰爭，現在這顆星球上所有的武裝人員差不多都集中在幾個地方了，這是海森伍德強大的保衛力量，但也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看看北要塞這綿延幾十公里的軍營你就能想象這裡了多戰鬥力，這些駐軍點一旦鬧起來那可不是說笑的。軍隊紀律雖強，可那也得分他們面對的是什麼況，現代化軍隊看見賽博坦侵還要恐慌一陣子呢，更何況現在一羣更迷信的封建時期軍隊看到了日月星辰都消失的景象——哦，月亮沒消失，不過也差不多了，除了黯月之外，這個世界的天空已經失去一切源，簡直如同漆黑的幕布一般。

既然這裡出了狀況，那麼其他十幾個世界碎片也會面對一樣的問題：那些生態星球都沒有太，所以被我們強行搬家的那些種族如今都在面對詭異長夜帶來的恐慌。如果天空撕裂的那一幕沒能引發大規模跳樓的話，那現在剩下的人也差不多該跳了，當初2012的謠言怎麼說的來著？世界末日的第一天，太沒有升起……這是最容易出事兒的況啊！

更何況另外那些個文明裡還有倆已經掌握了初級的太空科技，他們的高位軌道實驗室應該是親眼看著太被切碎然後消失在一片扭曲虛空裡的……

這事需要理一下，於是我略一沉思做了個決定：“好吧，反正現在已經離火線，墮落使徒的觀察哨看不到這麼遠的地方……阿賴耶，幹活了。”

天使妹妹正坐在地毯上認真梳理自己的羽。聞言一愣：“啊？又要去天上放煙花嗎？”

“不是，”我擺擺手。“讓你去所有世界碎片個臉，暫時安一下緒，現在已經靠近帝國區，行可以放開了。”

反正這些工作遲早要做，現在讓阿賴耶出去宣傳一下也算給將來的搬遷安置打下基礎，之所以讓這個呆貓天使上場，則是因爲天使形象在海森伍德瑞德穆恩文明圈裡知名度高，讓以創世神的份發言比較省事——否則考慮到這姑娘的智商我是真不想讓出馬啊……

我把要做的事跟阿賴耶解釋清楚。天使妹妹哦了一聲就化爲一道芒消失在大廳裡，這是做準備去了。埃德溫薩在旁邊看完全程，突然若有所思：“我發現過去兩千年裡自己至有一件事沒搞錯——宗教事業基本上確實是靠蒙人的。”

老爺子經過昨天接，已經對我們一家子的脾有所瞭解：這句話要擱一開始他肯定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面對這句一針見的評價，我也只能不要臉地承認：“嗯，就是蒙的。”

一行人很快來到堡壘外面。站在北要塞最高的山巖臺地上可以俯視下面整個聯營，由於漫長的黑夜還在繼續。山下到都是星星點點的營火，這些火沿著地勢分佈，從山腳的平原一直蔓延到山上，就如同無數點形了山脈的三維影像一般蔚爲壯觀。遠的林和戈壁都被籠罩在一片漆黑裡，野們在太遲遲沒有升起的詭異世界中也畏畏地躲進了自己的巢，天上除了一個暗淡的星球之外看不到任何天。甚至一顆星星都沒有，而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表，當地時間現在應該已是上午了。

我擡頭看著天空，靜靜等了幾分鐘之後才終於看到一點亮，那是一束從自己正上方直下來的柱。而且在眨眼之間，這道柱便擴張開來。形了漫天的極。

與極一起降臨的還有一陣若有若無的風鈴聲：阿賴耶喜歡這個聲音，這可以算的彩鈴。

在漫漫長夜中，天空驟然出現這樣的異常輝當然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我約約看到山下綿延的營火中有片片的人影在晃著，喧鬧的聲音慢慢從山腳一直蔓延到山頂。我好奇地掃視著整個天宇，猜測著那個呆貓天使打算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結果突然看到自己視野前上方出現了一束聖，阿賴耶的影隨後逐漸從那束芒中浮現了出來。

我立刻覺得這個影像有點奇怪，在臺上跑來跑去地換了好幾次地方觀察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到的並不是阿賴耶的真實影像，而是一個信息焦點。

這樣一來全世界任何一個人就都可以看到，而不用專門去設置千上萬個分到投影了。這個信息焦點並非浮現在視網或者腦海中的影像，而是一個以觀察者自爲原點，固定投影在觀察者面前某個相對位置的“印象投影”，哪怕這個世界有數百億個觀察者，他們每一個人看到的阿賴耶也都是完全一樣的：自己前上方的半空中浮現出來的聖潔影。

這是一種控信息的能力，不得不說這個呆貓天使在專業技能上還是厲害的。

堡壘附近的教會人員當時就跪下去一片，儘管阿賴耶的容貌和安提爾不一樣，但的天使外形和出場方式就是份證明，更何況不宗教的神像和真神的容貌都是有一定偏差的，所以那些信徒毫沒有懷疑就知道這是神降臨了。與此同時阿賴耶也維持著自己聖潔的模樣，溫和地俯視著前下方，信息焦點的作用讓這溫和的注視彷彿在看著每一個人。這時“神”終於開口了，聲音輕和緩：“我是你們的神，這個宇宙的創造者。”

嗯，不錯，開門見山，因爲知道阿賴耶關鍵時刻容易掉鏈子，我給設計的臺詞特淺顯直白。

阿賴耶眨著眼睛想了想，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解釋眼前的自然現象才能讓信徒們（以及其他幾個世界碎片裡的智慧種族們）儘快安下心來，隨後突然一擡手指著天上：“剛纔我跟打算毀滅這個世界的惡魔打了一架。”

“打架的時候用力太猛不小心把你們的太打壞了。”

“然後跑的太遠又不小心順便把附近的星球也打壞了。”

“最後把全宇宙所有的天都差不多打壞了。”

“所以你們現在擡頭什麼也看不到——吶。這樣說明白了麼？”

阿賴耶撓撓頭髮，略微歪著頭看著前方。就好像在跟這十幾個世界碎片裡的天知道幾百億人聊天似的，最後還補充了一句：“我過一會就給你們把太和其他恆星修好，你們先點著燈吧……”

旁邊林雪一把就抓住我的胳膊使勁甩起來：“你丫的就給設計了這段臺詞？！這是神麼？這是神該說的話麼？這聽上去十足就是個熊孩子好麼！”

我額頭冷汗也是嘩嘩的，只能擺著手跟大小姐解釋：“一開始設計的詞兒不是這樣啊，我給設計的臺詞是‘神魔戰爭破壞了羣星，衆神會負責復原這個世界’，我哪知道給這麼理解了！”

大小姐一掌拍在腦門上：“叮了個當的，照你這麼一說其實那個呆子大意思也沒記錯。就是現場發揮有問題。”

我無言地聳聳肩：就那個智力比叮噹高點有限的天然呆你還指有多大發揮啊，那個智力不揮發就算超常表現了。

這時候阿賴耶還在天上掛著，以一副純天然無公害的表在那使勁想了半天，終於確認該說的東西都已經說完，於是跟普天之下的凡人們擺擺手：“那我回去忙了啊，你們再堅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