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哪怕是在正午，一天中最是明的時辰。

那一尺見方的小窗，仍舊沒能給暗的牢房帶來多明。

一只灰老鼠從角落跑出，正好看到牢房里三道人影，嚇得又趕跑了回去。

“趙會長，你那寶貝兒子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你可都聽清楚了。”

靖親王坐在草席之上，和穿著囚服的趙萬金肩并著肩，沒有一點皇子親王的架子。

在二人對面，則是神嚴肅的曹明。

方才，就是他把趙翰在外面的所作所為，轉述給了面前的靖親王和趙萬金。

“聽清楚了。”趙萬金還是那麼胖，和靖親王并肩坐著，臉上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犬子年紀尚小，瞎折騰花錢，讓王爺見笑了。”

“這可不是花錢，趙會長過謙了。”

靖親王和藹的摟住了趙萬金的肩膀，全然不顧趙萬金上的灰塵草屑，道：“我看你這兒子不錯，有手腕，有魄力，做事果斷，雖然如今還年輕，但是磨礪幾年，本事不會在你之下，金云商會后繼有人了。”

趙萬金仍舊是那副憨厚笑容：“謝王爺夸獎。”

“你說你兒子的計劃能功嗎？”

“一半一半，五吧。”

“你是大燕的子民，應該了解大燕……好好想想，你兒子真有五的幾率能功嗎？”

“王爺說的對，我是大燕的子民，我了解大燕，但我更是我那兒子的父親，我也了解我的兒子。”

靖王和趙萬金對視，一個睿智灑，一個憨厚沉穩，目織，誰的眼神都沒有殺氣，但是誰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牢房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微妙。

從不大的窗口照進來，線所及，是滾滾的塵埃。

許久，亦或者是片刻，還是靖親王率先打破了沉寂。

“既然趙會長對令郎如此自信，本王就告辭了。”

只見靖親王起，一邊摘去上的草屑一邊道：“不過關于混元鏡的事，還是希趙會長好好考慮，本王還是那句話，只要趙會長愿意出來，本王可以代表朝廷給趙會長寫個欠條，趙會長也可以早日離開這刑部大牢。”

趙萬金沒有正面回話，只是坐姿變跪姿，叩首地。

“草民，恭送王爺。”

……

“王爺。”

走出刑部大牢，在靖親王的馬車之外，曹明最終還是沒忍住住了靖親王。

正準備上車的靖親王停下腳步，淡淡的轉過了：“何事？”

“關于趙翰和龍一事，臣該如何應對，是坐視不理，還是要采取些手段，若要制衡，又該如何制衡？”

“好問題！”靖親王駐足，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曹明：“曹大人，你說那趙翰為何要如此不余力，為區區一個四品師造勢呢？”

“這……還請王爺示下！”

“曹大人莫非連這都看不？”

“臣慚愧。”曹明作揖躬：“還請王爺示下。”

“他造勢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讓龍為武坊中名氣最大之人。”

靖親王背著手，宛如一個儒生，侃侃而談：“本王雖然沒親眼見過那位龍，但是這些天耳朵也快磨出繭子了，想來那龍驚才艷艷，四品中傲視群雄，突破五品定然不在話下，對吧？”

“王爺英明！”曹明馬屁跟上。

“這就是了。”靖親王輕笑：“曹大人可以想想，一旦龍突破五品，仍舊傲視同境界，那龍的名聲必然更加響亮，只要手段得當，甚至可以將龍吹捧為京城五品第一人。

到那時，龍的名聲也就在武坊之上了，京城不知多人，去武坊將會是為龍而去，趙翰便可以此為條件，向朝廷索要武坊更多的紅利。

那時朝廷不得不允，因為如果朝廷不給金云商會更多分紅，趙翰便可以拉著龍，再京城再建一座武坊，與原本的武坊分庭抗禮，有龍這塊金字招牌在，他完全不需要擔心虧錢。”

曹明瞬間怒目圓睜：“真如王爺所說，此子果然手段詭，狼子野心！”

手段詭？不，人家這是謀……靖親王輕輕了眉心，沒有對曹明的話發表看法。

趙翰此舉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你明知道他要干什麼，但是一點脾氣都沒有。7K妏敩

因為靖親王很清楚，國庫沒有閑錢去搞那麼多反制手段，他也沒有力在一個四品師上糾結。

他當下要籌備的，是一件足以讓京城的大事。

說道那件大事……靖親王忽然低頭，看向了面前的曹明道：“曹大人，本王想了想，在不違反我大燕律條的況下，想要反制趙翰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武坊也扶持幾個絕強的四品，像是趙翰宣傳龍那般，讓幾個朝廷的四品揚名京城，不過此事需要靈石。

本王算了一下，做到趙翰那種規模，怎麼也得二三十萬靈石，戶部拿不出這麼多錢……要不，曹大人借本王也一些？”

“王爺！”曹明頓時瞪大了雙眼，驚愕的抬起了頭：“王爺這是何意？”

“曹大人，你在戶部侍郎的位子上坐了八年了，自從就職以來，就掌管京城以及周邊武坊運轉……”

靖親王微微低頭，笑呵呵的看著面前的曹明：“京城以及周邊武坊，每天流水也有十幾萬，大人稍微克扣便是常人一輩子也難以賺取到的財富，八年時間，曹大人說也有百萬家財了吧？借本王二三十萬，不多。”

噗通！

靖親王的話尚未說完，曹明便膝蓋一，直接跪在了金親王面前，面蒼白，汗水如瀑，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王爺，臣自就任戶部侍郎以來，克己奉公，絕無半點克扣武坊銀錢之舉，如王爺不信，盡可派人搜查臣的府邸，如若搜出半分臟銀，臣愿舉家赴死，以謝此罪！”

說話間，曹明保持著五投地的姿勢，如篩糠。

“這麼說，曹大人還是位廉潔奉公的好，本王錯怪你了。”

靖親王仍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樣子，手把臉蒼白的曹明扶了起來，手撣了撣曹明上的塵土：“既然是本王錯怪了曹大人，本王自該向曹大人賠罪，還大人記住今日說的話，克己奉公。”

曹明吞咽了一口唾沫：“臣，死不敢忘！”

“如此最好……”

靖親王轉上了馬車，撂下簾子后，淡淡的聲音才從馬車里傳來：“趙翰的所有計劃，都是圍繞龍展開，只有龍名滿京城，他的計劃才有可行，只要龍一敗涂地，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至于京城最天才的一批師在哪里，應該不用我告訴曹大人吧？”

曹明正冠，對著遠遠駛去的馬車一躬到地：“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