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貴太妃的棺材即將抬出城中心時，一波蒙面刺客忽然從路旁的酒樓上紛紛躍下。

刀劍影間，芳貴太妃的棺材轟然落地，刺客來得快，去得也快。

街道再次平靜之后，安親王不顧被刺客刺傷的子，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仰天大呼：

“圣上，圣上啊——”

一些膽大的百姓小心翼翼拉開一點窗門。

只見安親王里吐出一口來，不由嚇得一哆嗦。

安親王妃和幾位郡王跟在他邊痛哭流涕。

最年的郡王只有八歲，此刻懵懂地說：“父王，為何圣上不放過我們。”

安親王妃趕過去捂住他的，無聲落淚。

天昏沉，人們見到安親王踉蹌著形，繼續扶靈往府里走。

顧玉從窗里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里。

樓下的酒樓大堂發了議論。

“安親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芳貴太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安親王里口口聲聲的圣上是什麼意思？”

“九龍奪嫡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小郡王說圣上還不放過他們？”

“唉，李兄，你今天說的那樁宮闈辛到底是什麼？”

“張老弟，此事不可說，不可說。”

“不得了，不得了，不夜城這是要變天了。”

“何止不夜城，怕是江南都好不了了。”

“現在城門還開著嗎？能走嗎？”

“走？走什麼走，若真變了天，不夜城反而是更安全的。”

“趕快去屯糧食！輕易別出門！”

...

夜半，安親王把芳貴太妃的尸安置好，三個年的郡王來到書房。

大郡王率先道：“兒有罪，一時疏忽讓賊人潛兵庫。”

安親王道：“損失可清點清楚了？”

大郡王一臉自責道：“兵庫的兵折損三分之一，弓弩的弦幾乎全斷了，一些槍、戟的木桿都被燒毀，砲車、云梯、火油也折損不。”

安親王重重嘆了口氣，本來謀逆的時機就未，被君澤和顧玉在南縣發現鹽場的后，他不得不加快腳步。

現在不夜城的兵庫被燒毀，損失這麼嚴重，讓本就不明朗的局勢雪上加霜。

他看了一眼陷深深自責的嫡長子，道：“你要記住這次教訓。”

大郡王低著頭道：“是，父王。”

二郡王接著道：“各地糧倉已備好，只是南縣的糧不知什麼時候被皇商蕭家盡數購去，通寧縣寶泰縣等幾個縣不知被誰手，糧價飛漲，所購不多。整來看，這次的存糧可以撐到秋收。”

這個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壞。

安親王點點頭，看向自己的第三個兒子。

三郡王上前一步道：“所有消息都放出去了。不僅是不夜城，還有城周幾個城縣都安排了不人過去，想必不出三天，此事就會傳遍江南。”

今日臨出城中心時的那場蒙面人刺殺就是他們安排的，為的就是造勢。

只有引導百姓們議論，才能先取得民心，他的造反才會合理。

這還只是個開頭，再等等，等芳貴太妃的下葬，真正舉兵那日，還有個更大的話題發，屆時圣上的皇位就再也坐不穩了。

二郡王忽然道：“父王，今日剛從錦宜別墅出來時，我覺得百姓們的反應有些不對。”

三郡王是個急脾氣，道：“有何不對？所有百姓都為祖母之死痛哭流涕，這還不夠嗎？”

二郡王是個沉穩子，回想起百姓痛哭那一幕，道：“這反應未免過于強烈。”

他們祖母芳貴太妃在民間是有些聲譽，但是也不至于哭那樣啊。

三郡王覺得自己的兄長沒收好糧食，在父王面前故意找自己的茬，當即怒道：“二哥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我消息撒得好也了錯？”

二郡王道：“為兄絕無此意，只是有些奇怪。”

三郡王打斷他道：“你這分明是蛋里挑骨頭，自己的事做不好，來找我麻煩！”

大郡王在他們之間打圓場，道：“二位弟弟稍安勿躁，這個時候咱們要心往一想，力往一使，不能自己人斗起來。”

三郡王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安親王打斷，道：“好了，百姓們這般反應，于我們有利無害。不要再說這個了。顧玉可找到了？”

二郡王聽父王發話，只得下心里的疑，道：“兒無能，還沒找到。”

安親王像是很疲憊，道：“繼續找，把靜再鬧大些。”

三位郡王齊聲道：“是。”

安親王道：“老大留下，你們兩個先走吧。”

二郡王和三郡王神不一，低頭退了下去。

見他們走了，大郡王趕忙半跪在安親王面前，關切問道：“父王，您的傷還疼嗎？”

剛剛為了在百姓面前演戲，安親王故意被刺客刺傷，現在雖上了藥，但安親王子到底不比年輕人，在最疼的大兒子面前，一臉萎靡。

安親王了他的頭發，道：“父王老了。”

當年太子宮，他重傷，這麼多年也沒養回來。

大郡王眼眶一下就紅了，道：“父王正值壯年，怎麼算是老呢。”

他知道父王的，外表看不出來什麼，但里虛得厲害，一點風寒就要纏綿許久，遇到雨天，舊傷就會復發，冬季寒咳，夏季盜汗。

祖母芳貴太妃曾經對他說過：你父王的子還不如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安親王道：“我沒幾年活頭了，唯一執念就是這大好江山。現在提前起戰事也好，我或許能在有生之年，再戰一戰，回味一下當年英姿颯爽。”

大郡王默默啜泣。

安親王道：“哭什麼，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大夫說了我將養著，還有好些年活頭呢。”

大郡王埋首在他膝間，哭道：“父王。”

安親王道：“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連你兩個弟弟都不如。”

安親王對大郡王這個兒子十分寵，話雖這麼說，還是他這種。

不僅對自己依賴，也對底下的弟弟關有加。

安親王道：“你可知，我為何一直不為你請封世子，讓你當個空頭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