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喬淺月還轉頭掃了一眼四周。

滿地的尸，雖然排列的很整齊，可是也森恐怖，還有面前淋淋的場景……

喬淺月著實覺得，這真的不是聊這個話題的好地方！

“……”

獨孤羨聞言一愣，然后終是借著緩解尷尬的機會別開了頭。

他終于知道喬淺月開始為什麼問他有沒有用膳了……

這開膛破肚的畫面，還真是……

讓人有點兒想吐！

“呵呵！”

喬淺月見此，輕笑了一聲，終是沒有再說話，低頭繼續自己的作……

知道獨孤羨的尷尬，也佩服獨孤羨的勇氣！

只是沒想到……

他會這麼可！

沒錯，就是可！

他竟然借由這樣的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個男人是人人敬畏的戰神，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可是……

他終究是一個人……

有條不紊的窸窸窣窣聲傳來，喬淺月的神逐漸變得認真而嚴肅。

隨著時間的推移，獨孤羨心底的不適也逐漸緩解，見四周的燈暗了，還走過去挑了挑燈芯……

及至后來，他終是適應了眼前的場景，開始正視起面前的人……

燈照耀之下，人的雙眼格外明亮，燦若星辰。

恍惚間，他仿佛從那雙眼中看到了執著的生機……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義莊之除卻喬淺月有條不紊的作聲，再無其他。

及至最后，喬淺月將尸重新合起來，還為那尸整理起衫妝容起來……

“你母后的手，也是需要開的，開手都有風險，哪怕是醫再高的醫者，也不能跟你保證百分之百的功！”

一邊為尸整理儀容，喬淺月一邊道。

“本王知道。”

獨孤羨聞言，點了點頭，看著喬淺月仔細的作，忍不住的道，“你們做完適才那樣的事之后，都要這樣嗎？”

說著，獨孤羨就指了指喬淺月現在的作。

“是也不全是。”

喬淺月聞言，遲疑了一下，道，“尊重逝者，是每個醫者最基本的醫德，而……雖然只是為了太后的一場手而經這番遭遇，可是，或許卻能讓東宸百姓免戰之苦，所以值得！”

說完這話，喬淺月也將尸的容收拾停當，拿起一旁的白布，再次蓋在了尸之上。

獨孤羨聞言，卻是陷了沉默之中。

眼看著喬淺月往外走去，這才下意識的跟上道，“就算是沒有母后，本王也不會為了爭權奪勢而戰！”

“樹靜而風不止，若是那位得你不得不如此呢？”

喬淺月聞言回眸，淡淡的道。

東宸現在的君臣關系，已然張到了一定的程度，可是……

只要太后在一日，這原本微妙的平衡就不會被打破，對于東宸百姓而言，這已經是莫大的福氣……

“……”

獨孤羨聞言，目幽深的看了喬淺月一眼，沉聲道，“喬淺月，本王是不會染指東宸的皇位的！”

獨孤羨的聲音，篤定而堅毅。

反倒是讓聽到這話的喬淺月忍不住的一愣，就連看獨孤羨的目，都變得有些不確定……

至高無上的皇權，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更別說還是獨孤羨這樣一個擁有絕對實力的男人來說了……

他竟然毫不心？

這未免有些奇怪……

“唉……”

嘆息了一聲，喬淺月終是緩緩道，“獨孤羨，你在這里跟我說這些，其實本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我相信你沒有奪位之心，天下人都相信你，那又如何？”

“東宸帝會相信你嗎？”

獨孤羨聞言一愣。

“東宸帝若是相信你，當初你就不會止戈，更不會被困王都寸步難行！而想讓東宸帝相信你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出兵權！”

喬淺月見此，搖了搖頭，攤手繼續道，“可是你覺得，以東宸帝多疑猜忌的格，若是你出了兵權，還能全而退嗎？”

獨孤羨聞言，深如寒潭的眸閃了閃。

“就算你能全而退，那你邊的人呢？你昔日的部下，臣屬……那些曾經跟隨你擁護你的人，他們又能全而退嗎？”

喬淺月嘆了口氣，復又緩緩道，“獨孤羨，在高位有太多的不由己，皇權之爭波詭云譎，并不是你想收手就能收手的，東宸的那一場勢不可免，只是，早和晚的問題，我只想獨善其，并不想牽扯其中，我所能做的……”

“就是盡力治好太后的病，給東宸百姓再多一點兒時間，也給你再多一點兒時間，讓你能夠找到更好的方法來解決此事！如此……”

“也算是報了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你我也算是兩不相欠！”

說完這話，喬淺月不再停留，徑自往義莊外走去。

莊頭等在門口，看著喬淺月走出來當即迎上前。

喬淺月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銀兩給了莊頭，叮囑莊頭一定要厚葬了里面的那位婦人，這才轉上了一旁候著的馬車。

駕車的是徐公。

也算是獨孤羨的老人了。

見到獨孤羨，徐公并沒有太多的吃驚。

就連獨孤羨騎著馬一路護送他們回到了姜家，徐公也都神坦然。

姜家后角門。

喬淺月走下馬車的時候，上已然換回了一襲銀長衫。

躍下馬車的瞬間，銀瀲滟，仿佛月下最的風景線。

獨孤羨牽著馬站在一旁，看到這畫面，縈繞在心頭的黯然頓時消散一空，角也忍不住的微微勾起……

“喬淺月！”

眼瞧著喬淺月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要回家，獨孤羨終是開口喚住了。

“嗯？”

喬淺月聞言，回頭。

斑駁的月之下，卸下了義莊那一行頭的子依舊的明艷不可方……

“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

四目相對，獨孤羨看著不遠的子，在面外的眉眼微彎。

“……”

喬淺月聞言，角一抿，然后冷哼了一聲，就直接轉往敞開的角門走去。

“他是何老門下的人！”

略有些慪火的聲音和關門聲同時響起。

站在門外的獨孤羨聞言，角卻是瞬間勾起，就連眼角都掛上了笑意……

他是何老門下的人，和無關！

回答的雖然含糊其辭，可……

他還是懂了！

“本王明日來接你！”

獨孤羨看著閉的門扉，心愉悅的開口。

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可是獨孤羨確定，以的耳力，肯定能聽到他的話。

月依稀。

站在后角門外的男人，長如玉。

徐公尷尬的坐在馬車上，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吧，他怕馬車一，打擾了九王爺的深凝，不走吧……

他也不能在外面過夜不是？

“九王爺……”

想了想，徐公還是忍不住的開口道，“那個黑甲軍下的買馬訂單，姑姑到現在都還沒有批復，您要是著急的話，大可親自催催的！”

天下戰馬出西涼，可是又有幾人知道，西涼馬幫的訂單最后的批復人就是他家姑姑？

能有那個機會求到自家姑姑面前的，更是麟角，而九王爺好巧不巧的，就是其中之一，而且……

按照眼下這個趨勢下去，或許九王爺和他們還能為一家人，這還真是……

天時地利人和，他全占了啊！

“好，本王會記得親自催的！”

獨孤羨聞言，沉了一下，勾道。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徐公見此，終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他好歹和九王爺打了聲招呼，再駕車離開就不算打擾了吧？

“……”

獨孤羨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瞄了徐公一眼，然后勾點了點頭。

徐公見此頓時如蒙大赦，駕著馬車就往姜家馬車進出的側門而去。

徒留獨孤羨，看著徐公離開的方向，角勾勒的弧度越來越大……

老奴？

北涼馬幫的二當家徐盛，可不是他的奴才，卻在他的面前用了這個自稱……

這是不是意味著，邊人，其實……

已經在逐漸的接納他的存在？

想到這里，獨孤羨的心底頓時有些雀躍了起來……

的擔憂和顧慮，他懂！

只是……

眼下無法解決而已！

不過他相信，只要沒有徹底的否定了自己，那他……

就還有機會！

一切也都還有可能……

——

次日。

獨孤鈺天不亮就到了獨孤羨的寢殿外候著，一副生怕獨孤羨忘了去給皇祖母復診帶著他這事兒……

這兩日爹爹忙碌，再加上他的小機靈，他好不容易躲過了爹爹檢查他功課，可是……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獨孤鈺覺得，再不和妹妹換回來，他遲早會被爹爹發現……

獨孤羨醒來看到蹲守的兒子，一時間有些啼笑皆非。

兒子是真的很喜歡喬淺月，迫切的想見到……

這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