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呆子,林弈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尖兒,差點應了下來,以爲小妖識破了他的份。
但轉念一想:“如今我不但容貌已變,便是這一年多的時間,氣質和形也改變甚多,小妖怎麼會認出我。”
儘管心中如此想,林弈仍是沒敢回頭,只是微微側,沉聲道:“姑娘是在我麼?”
木小妖臉一變,咬著櫻脣,神複雜的看著林弈的背影,心裡一陣委屈,忖道:“呆子,你爲什麼不與我相認?爲什麼?這一年多,我從未放棄尋找你,我幻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景,卻沒有一個是像這般,形同陌路,相逢不相識。”
“他方纔那麼在意我,看到我被欺負,明顯是憤怒到了極點,呆子沒有變。想必他是有什麼苦衷,這一年多,呆子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事讓他不肯與我相認?”
木小妖古怪明,憑著蛛馬跡就識破了林弈拙劣的演技,但是絕對難以想到,林弈不與相認的原因。
木小妖輕哼一聲,眼中頗爲幽怨,撅起紅嘟嘟的脣,氣鼓鼓的忖道:“好你個呆子,本姑娘就陪你演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木小妖胡思想,漸漸平復心,慌的了淚水,吸吸鼻子道:“當然不是你,我有個朋友林弈,我他呆子,你認識他不?”
“我,我不認識。”林弈心如麻,著頭皮回了一句。
木小妖來到林弈邊,白了他一眼,垂首道:“料你也不認識,我家呆子雖然看上去呆頭呆腦的,卻不知比你好了多倍。”
木小妖這句話說得平淡樸實,卻著一濃濃的誼,林弈鼻子一酸,連忙深吸口氣,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
木小妖想了想,聲道:“這樣吧,我看你也不像是惡人,就許你跟著我吧。”
林弈心中涌起百般滋味,一時間也沒注意木小妖語氣的變化,胡的應了一聲。
木小妖道:“你去把那些修士的儲袋收起來,咱們快點離開這兒,最後被你殺的人用的是宗門長輩給的稀有符籙,符籙碎裂,想必他們的宗門長輩會應到,說不定已經在向這邊趕來。”
“嗯,好。”林弈點點頭,去將那些修士的儲袋撿了起來。
林弈走到木小妖面前,將手裡的儲袋遞過去,低聲道:“姑娘,這些東西我用不上,要不你拿去吧。”
木小妖嫌棄的看了一眼,撇撇,哂道:“我纔不要這些臭修士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吧,哼。”
說完,扭頭向前走去。
林弈苦笑一下,也沒去看這些儲袋裡的東西,直接一腦塞進了自己的儲袋中,隨後快步趕了上去。
木小妖察覺到林弈跟了上來,眼中閃過一喜悅,側頭問道:“喂,還沒問你什麼名字,我木小妖,你我小妖就行。”
林弈一愣,恍然回憶起當日兩人在神魔之地初次見面的場景,眼前的伊人說得也是同樣的話。
怔怔地看著木小妖,林弈眼前一陣模糊,產生一種錯覺,彷彿回到了兩人初見的時候。
“喂,你這人傻乎乎的,我問你話呢?”木小妖聲道。
“啊……”林弈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道:“我木青。”
木小妖雙眸突然泛起一異彩,垂首忖道:“木青,木青,他的名字中也帶了一個木字,他起這個名字,原來心中還是記得我的。他不肯與我相認,想必是有什麼苦衷。哼,我看你還能裝多久。”
木青這個名字實際上是爲雨晴起的,林弈若是知道小妖的想法,不知心裡又會多愧疚難。
轉念至此,木小妖眼中閃過捉弄之,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弈,道:“你爲什麼這個名字?”
林弈支吾道:“我,我,我是胡起的。”
“哈,有趣有趣,原來你的名字是你起的,不是你父母起的。”木小妖拍手笑道。
木小妖眼中笑意盈盈,可惜面紗遮住了那驚豔的笑。
林弈見笑得開心,不知爲何,他心中也是歡喜得很。
林弈道:“我沒有父母,這名字是我起的。”
這句話倒是實話,林弈說出來臉不紅心不跳。
木小妖見林弈不肯承認,暗中嘆息一聲,也不在追問,兩人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卻各自懷著異樣的心思。
林弈兩人渾然不覺危險已漸漸近,時隔一年多,再次重逢,相逢卻不相認。此時此刻,兩人均將心思放在了對方的上,哪還考慮什麼危險。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弈已經漸漸平復心,忍不住出聲問道:“方纔木姑娘說的呆子是誰,是你的好朋友麼?”
木小妖白了林弈一眼,忖道:“可不就是你麼?”
心裡雖是如此想,上卻應道:“他呀,就是一個呆子,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
“這樣啊。”林弈眼中一黯,略顯失落,但仍是追問道:“但我看木姑娘似乎在意他?”
木小妖停下腳步,含脈脈地看著林弈的雙眼,聲道:“當然在意,因爲這世間誰也比不上他,再沒有人像他對我那麼好。雖然他看上去呆呆的,但是我卻喜歡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我是從未有過的快活歡喜。”
林弈敵不過木小妖似水的雙眸,連忙側過頭,向前走去,低聲道:“那個呆子若是聽到你這番話,心中必定十分開心。”
木小妖見林弈躲開自己的目,不心中有氣,輕哼一聲,跺了跺腳,快步跟上去,聲道:“喂,書呆子,你要不要聽聽我和呆子的故事?”
“好啊。”林弈笑道。
木小妖便從和林弈從神魔之地初次相逢說起,直到林弈爲救他捨擋魔指的才停住。
的聲音本就清脆悅耳,儘管林弈早已知道發生過的事,但此時聽小妖娓娓道來,仍不覺得毫厭煩。
說到林弈被魔指捲走,木小妖突然頓住。
林弈忍不住問道:“後來你怎麼樣了?”
這纔是林弈真正想知道的,他想知道這一年多,小妖過得可還好,可還快活。
木小妖沉默良久,緩緩道:“當時我萬念俱灰,本打算爲呆子殉的。”
“啊!”林弈忍不住驚呼一聲,儘管看到小妖如今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但他心裡還是一陣張。
木小妖繼續道:“只是後來哥哥告訴我,或許呆子還沒死,我心中又燃起了希。之後,我僥倖逃出神魔之地,我就拼命的找呆子,拼命的找。幾乎走遍了整個中州,也沒有聽到他半點消息。”
木小妖雖然說得平平靜靜,但林弈能想象得到走遍了青山野嶺,洪荒大地,卻只爲得到自己還活著的消息,這其中也不知了多苦。林弈一陣揪心的痛,心中更是升起一愧疚。
“後來我找得實在累了,累,心也累。但是我從未想過放棄,只想著哪怕能知道一點呆子的消息,也是好的。沒過多久,我聽說了潛龍山之戰,我心裡無比歡喜,我知道呆子還活著。但是沒過多久,就聽說他被元嬰大修士重傷,逃寂靜谷,生死不明。”
木小妖嘆息道:“後來,我就來到北域,去寂靜谷裡找了一番,實在闖不進去,更是險些被裡面的魔族吞噬,幸好有族的保命靈,僥倖逃了出來。之後,我又去過弈劍宗,問遍了所有的人,都沒人知道呆子的下落,但是也沒有確切得到他的死訊,只要他還未死,我就不想放棄。”
“還有哦,這一年多我都沒有時間修煉,到現在還只是築基圓滿,要不然憑我的天賦,早就踏金丹大道了。”
林弈哪裡知道,這一年多,小妖竟爲他了這麼多的苦。
轉念至此,林弈更覺愧對小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應該死了吧,你……你以後別再找了。”
說完這句話,林弈的心彷彿都在滴著,無比刺痛,猶如千萬針在一下一下的扎。
木小妖軀一,難以置信的看著林弈,眼眶通紅,泫然若泣。
“他說這句話,是打算從此都不再與我相認麼?呆子啊呆子,你怎狠得下心來?”想到此,木小妖心中悲苦,似有無數的委屈無訴說。
林弈垂著頭,不敢去看小妖的雙眼。
木小妖突然大聲道:“你胡說,呆子沒有死!他怎麼會死!你胡說!”
說完,木小妖瘋了一般,一下一下捶打著林弈,緒有些失控。
林弈有勇氣面對公孫皇族,有勇氣去走千難萬險的俠道,但卻沒有勇氣面對木小妖對他的那份真。
林弈不懂,他只知道,他對不起小妖,不想再讓爲自己擔心,不想讓爲自己苦。
林弈心裡害怕,害怕木小妖知道他和雨晴之間事而到傷害。
可惜他沒意識到,剛纔的那一句話,給小妖帶來的傷害更大。
正在此時,一個森冰冷的聲音憑空響起。
“好一對打罵俏的同命鴛鴦,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林弈臉一變,覺渾汗都豎了起來,頭皮發炸,從未有過的危機陡然降臨。
林弈下意識地手攬過木小妖,直接擋在的前,循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