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隆隆地碾過境,窗外暴雨傾盆。

客廳的電視放著無聊的綜藝，時不時夾雜一點搞怪音效。

葉橙窩在沙發的一頭，陸瀟拘謹地坐在另一頭,中間隔了十萬八千里，好像要分出一道銀河系。

兩人都沒有注意屏幕上放著什麼，各自低頭看手機。

葉橙自己買的這套房不是很大,有一間客房暫時沒有床,另一間則被改了書房。他也不好意思讓陸瀟睡在客廳，于是就讓他和自己一塊兒睡，陸瀟臉紅紅地答應了。

陸瀟飛快打字：【啊啊啊啊啊，怎麼辦，他讓我和他一起睡！】

周敏豪：【牛哇，不愧是經百戰的0。】

陸瀟：【別胡說八道,我現在該怎麼辦？和他面對面坐了半小時了,好尷尬。】

周敏豪：【淡定,你能留宿就已經功了一半，還和他一個房間，四舍五即將滾床單了。你們晚上喝酒了嗎？】

陸瀟：【沒有,我怕我喝醉了說錯話。】

周敏豪恨鐵不鋼：【你說你是不是傻！都留宿了還不喝酒，放著到的鴨子不要,我真瑞思拜了！】

陸瀟：【可是晚餐沒有酒，我說要喝酒會很奇怪啊。】

周敏豪不想糾結這件事了，直接單刀直道：

【這樣，你先隨便聊兩句,然后說你困了讓他先去洗澡。注意，最好讓他先洗，那樣你就可以衫完整地欣賞人出浴了。想想看你穿著面地看著他漉漉的,那種覺不要太爽。洗完澡該干什麼，不用我教你了吧？】

陸瀟張地咽了口口水，抬起頭看向對面。

葉橙正專注地打游戲，沒有注意這邊的況。

他回道：【不不，你誤會了，我們還沒確定關系，我在追他呢。】

周敏豪：【…………】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陸瀟能單這麼多年了，都是憑借自的本事，了不起。

葉橙慌地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時嘉許：【勾引他，看他能不能把持得住！】

【不是我說你，這麼爛的借口都能讓他留下來，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啊？】

【事已至此，你不如將計就計。】

【讓他先洗澡，然后你洗完澡假裝穿錯他的服，看他有什麼反應。】

【如果真是個lsp，還沒等確立關系就想和你鼓掌，建議直接踹了。】

葉橙皺著眉道：【可是，洗完澡不是應該穿睡嗎？他穿著襯衫，我穿錯了會不會顯得很刻意？】

時嘉許無語了：【我親的班長，我親的書法協會會長，我親的特等獎學金學霸。你看得懂“勾引”著兩個字嗎？都“勾引”了，還不算刻意，那怎麼才刻意？】

他安道：【別慌張，這些小計倆是男人都明白。咱就是說，我們注重的不是一個過程的進行，就是說要整個狠狠重視結果。】

葉橙：【……】

好吧，他相信時嘉許說的有道理。

如果陸瀟真是個只想嘗新鮮睡一晚的人，那也沒有往下去的必要了。

葉橙深呼吸了一下，放下手機道：“你先去洗……”

與此同時，陸瀟也看向他說道：“要不你先去洗個澡……”

兩人俱是一愣。

“你先去吧，我不著急。”葉橙心想，我還要穿你的襯勾引你呢。

陸瀟連忙擺手：“還是你先去，理應主人先洗。”

雖然周敏豪這人不太靠譜，但欣賞剛洗完澡的葉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

他沒有打算像周敏豪說的那樣做點什麼，不過只要這麼一點點福利，不算太過分吧？

“你先去，別客氣。”

“不了，你先你先。”

“你先吧。”

他們推來推去，最終葉橙煩了。

媽的，不就是穿襯嗎，他穿自己的應該也可以有差不多的效果吧。

然后他提議：“要不，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先去。”

陸瀟：“……”

不是應該誰贏誰先去嗎？

這個建議很合理，他沒法反對，兩個人對著猜拳。

結果是陸瀟輸了，他只好灰頭土臉地去洗澡。

葉橙看見他黑著臉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

外面雷雨聲很大，往常他一個人在家都會覺得有點害怕，但今天家里多了陸瀟，竟然覺得有種難以描述的安心。

他坐在床頭，找了本書看，等待陸瀟洗完澡出來。

十來分鐘后，陸瀟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他的發尖端還帶著一點水汽，領口約出，整個人顯得的要命。

葉橙看了半天書都沒翻一頁，看見他走過來，手里失控地用了力，書頁被揪皺的一團。

“有睡嗎？”陸瀟渾然不覺，在床邊坐下問道。

葉橙說：“你……太高了，我的睡你可能穿不上。”

陸瀟大約比他高了七、八公分，除非把他按回一米八，否則不可能穿的合。

“好吧，那我穿著浴袍睡好了，你不介意吧？”陸瀟問。

葉橙搖了搖頭：“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也可以穿我的服。”

“算了，”陸瀟很有自知之明，“我怕給你撐大了。”

葉橙起道：“那我去洗澡了。”

陸瀟不安地低下頭：“好。”

他在浴室的洗籃里看見了陸瀟的白襯，抓起來聞了聞，在外工作了一整天，難免會有煙草和灰塵的味道。

信了時嘉許的邪，大晚上穿這件服睡覺，還沒勾引到人，先把他熏著了。

葉橙果斷翻出自己的白襯，還特地選了一件偏大碼的。

沖完澡之后，他著頭發走出浴室。

陸瀟正在發微信，聽到響，抬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鼻差點沒噴出來。

葉橙的頭發沒吹干，甚至還在滴水。渾上下只穿了一件空的白襯衫，著兩條的長，還沒穿鞋。

陸瀟立馬就結了：“你你……你怎麼不穿子？”

葉橙故作鎮定：“我習慣不穿子睡覺。”

“你你……要不還是戴……穿上子吧。”陸瀟話都說不利索了。

葉橙斜了他一眼：“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難不真和時嘉許說的一樣，他確實是個lsp？

陸瀟不敢看他：“沒……沒什麼問題，只是我覺得這樣不太方便……”

“我覺得方便的。”葉橙施施然在他旁邊坐下，陸瀟如避蛇蝎，忍不住往另一邊靠了靠。

要忍住要忍住要忍住，他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陸瀟啊陸瀟，你不能這麼沒出息。

葉橙自顧自地開始頭發，忽然，旁邊的位置了。

他的手停了下來，心中冷笑，果然忍不住了吧。

可是陸瀟卻從床上跳下去，一溜煙跑了。

葉橙迷茫地放下手，這是鬧得哪出？

難道刺激過頭，把他嚇走了？

片刻后，陸瀟拿著吹風機回來了。

他把吹風機上，還是結結地沒緩過來：“……不要著頭發睡覺，那樣……會頭疼的。”

陸瀟接過他手上的巾，作輕而生地幫他拭頭發。葉橙呆了呆，任由他作著。

這家伙一看就是第一次這麼伺候人，的時候好幾次都扯到了發，痛得他齜牙咧。但又不好表現出來，畢竟人家幫你你還吹求疵，未免顯得有點不識好歹。

的布料蹭過頭皮，葉橙敏地偏了偏脖子，莫名有種麻麻的覺。

陸瀟以為弄疼他了，連忙出聲問道：“疼嗎？疼的話我輕一點。”

“還好，不疼。”葉橙隨口答道。

說完之后，兩人意識到這個對話有點奇怪，不約而同地想歪了。

陸瀟面紅耳赤地放下巾，自覺地打開吹風機為他吹頭發。

因為失去了巾的阻隔，他下手比剛才要輕了許多，近乎不敢他的頭發。

葉橙的發質偏細，頭發又多又濃，上去像在法蘭絨或者貓咪的發，手異常舒服。

陸瀟也愈發地輕，像是在對待什麼小。

香香，他以前從未把這個詞和葉橙聯系到一起，總以為他像看上去那樣冰冷不可。

他說了句什麼，吹風機的聲音就在耳畔，葉橙沒聽清，疑地問道：“你說什麼？”

陸瀟近他耳邊，大聲說：“我以后可不可以一直幫你吹頭發？”

葉橙沒想到他說得是這個，“一直幫你吹頭發”，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去看陸瀟，陸瀟也沒有追著他要一個答案，雙方都有點害起來。

吹完頭發，葉橙已經把“勾引他”的任務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陸瀟將吹風機放回浴室，上床躺下。

臥室里只留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安靜地照亮悉的面孔。

不知道為什麼，吹完頭發之后，他也沒有了躁不安的心思，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葉橙。

葉橙問他：“你看什麼？”

“你好看。”陸瀟誠實地說。

葉橙笑了笑，“那個問題，你想好了嗎？”

他沒有點名是哪個問題，但陸瀟清楚他說得是在山莊那晚，他問自己的。

——你是不是喜歡我。

今晚之前，周敏豪拉著他上了很久的課，再三叮囑他，一定不要率先表白。可以追他，但先別說喜歡他，即使睡在一起了，也最好吊著他。

據說，他就是用這種辦法，讓他的小朋友死心塌地的。

陸瀟覺得自己已經很喜歡葉橙了，所以才會主向他學習這些套路——因為他也希葉橙能對他死心塌地，最好是離不開他的那種。

但當葉橙面對著他問出這句話時，

當落地燈的暈鋪灑在他周時，

當他們的距離近到角揚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見時。

看著他澄澈的眼底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陸瀟突然覺得，那些手段，那些回報，通通都不重要了。

即使葉橙以后因為這一點，對他做不到死心塌地，他也不愿意對著這雙眼睛說半句謊話。

“我喜歡你。”陸瀟來不及思考，口而出道，“我想明白了，我對你是對人的喜歡。我想抱你，想牽你的手，想……吻你。”

他詞不達意地表達著心的熾熱，努力想讓葉橙明白，他對他不是朋友兄弟的“喜歡”，而是那種有沖的“喜歡”。盡管言辭魯，卻功地讓葉橙紅了臉。

陸瀟見他面怯，愈發得到了鼓舞。

他索握住葉橙的手，一臉認真地問：“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曾幾何時，陸瀟的計劃是先追他幾周，向電視劇里那樣送花、送禮，送他到家門口。

第一周，牽個手；

第二周，吻個臉頰；

第三章，正式向他表白。

表白的時候，要有鮮花氣球，要有鉆戒蛋糕，最好來一次熱氣球之旅，浪漫到讓他終難忘。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就在他十分樸素地躺在床上時發生了，誰也阻攔不了。

他說完到有些后悔，后悔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

或許葉橙會說考慮考慮，或許會直接拒絕他。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秒，葉橙也反握住他的手道：“好。”

在陸瀟驚呆的注視下，他緩緩地出笑容。溫暖明，直擊人心，仿佛回答了一個讓他擁有了全世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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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樣。”葉橙對著手機道。

時嘉許都聽傻了：“所以他告白你立馬就答應了，連一晚上都沒有撐過去？然后你們含脈脈地對視了一夜，什麼事都沒有做？？”

葉橙尷尬地說：“也不算對視了一夜，我們聊了很多話題。關于我們對彼此的覺，關于他家里，關于我家里，關于第一印象……”

“好了好了，”時嘉許打斷他，“不管你們聊了什麼，也挽回不了你被表白秒答應的事實好嗎。反正你注意著點吧，這麼輕易就到手了，他說不定轉眼就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