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蘇惜卿雖不想與陸珩分開, 但是這一世大哥平安歸來,也無比想見大哥一面,確認大哥上沒有其他傷勢才能安心。
最重要的是, 還得親自去一趟永春堂, 拜托江宴上國公府替陸珩看診才行。
蘇惜卿進國公府時面凝重, 離開時卻是笑容滿面, 紫芙與冬葵一直候在明月軒外頭, 完全不知道蘇惜卿和陸珩到底發生何事。
“剛才陸大姑娘哭著出來時,我還以為世子怎麼了, 如今見姑娘不再愁眉苦臉, 奴婢懸著一顆心終于能安心落下。”紫芙輕聲嘟囔。
冬葵臉上的表也十分輕松。
蘇惜卿不太想提及陸珩不良于行一事,便也沒有解釋。
回到義勇侯府時, 蘇宸也早就回府,義勇侯正在聽他說班師回朝途中太子遇襲一事。
義勇侯得知陸珩中奇毒, 雙失去知覺了廢人,覺自已與周圍都在旋轉。
如今兒好不容易治醫好啞疾, 幸福近在咫尺, 陸珩平安歸來卻廢了。
義勇侯面煞白, 扶額起:“來人, 備轎, 我要去一趟國公府!”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他的兒居然要嫁給一個殘廢。
蘇惜卿一踏進大廳, 就是這副形。
“爹!”連忙上,“您別去,珩哥哥了傷,需要靜養才行。”
義勇侯頹然而坐。
如何也不相信他的心肝寶貝會如此坎坷。
蘇宸倒是沒有義勇侯絕,陸珩是中毒才導致雙落下殘疾,軍醫也說了, 只要能將毒解開,還是有極大的希能與常人無異。
蘇惜卿安好父親,來到蘇宸面前,將他仔仔細細從頭到腳都檢查一遍,見大哥一切完好如初,揚起角,輕聲喊道:“阿兄。”
蘇宸早就聽義勇侯說妹妹啞疾痊愈一事,如今真親耳聽到開口,眼眶仍忍不住紅了。
他淡淡的嗯了聲,嗓音一貫溫潤清朗:“我回來了。”
兄妹二人溫脈脈,義勇侯卻是憤然而起:“不行不行,我不能讓囡囡嫁給一個──”
“爹!”蘇惜卿打斷他的話,“以后您不要再說這種話,當初兒啞疾未愈時,是珩哥哥不顧老祖宗反對,甚至還不惜下跪與鎮國公磕頭才求來這門親事,我若此時棄他于不顧,世人該如何看我與義勇侯府?退了親,兒名聲也毀了,誰還敢娶我這等忘恩負義之人?”
小姑娘難得橫眉豎目,就連素日里沒有什麼攻擊,綿|甜的嗓音亦冷得似數九隆冬的河水,語氣嚴厲非常。
義勇侯卻十分頑固:“誰說沒人敢娶?”
他心中甚至已經浮現人選。
這一年多來,江宴雖然從未有任何表示,義勇侯卻看得出他對兒有意,如果是他,肯定不會介意兒曾與人訂下一門親事。
“京城不行,那咱們就舉家遷往江南,到了江南誰也不認識你,你還是能好好生活。”
蘇惜卿求助的看了蘇宸一眼。
蘇宸微微頷首,斂起眼中溫潤笑意,正道:“爹只是太擔心你,在說氣話,阿卿莫怕,你先去永春堂,請江先生到國公府給世子搭把脈,看看究竟是什麼形,這里就給我。”
蘇宸眉宇間書卷氣本來極濃,看上去儒雅清貴,如今經過沙場洗禮,上的儒雅氣息沖淡了些,多了幾分冷峻,不笑時,令他顯得格外冷漠嚴肅。
卻讓蘇惜卿莫名安心。
知道,大哥不是在哄,他說給他,那便真有法子說服父親。
蘇惜卿離開侯府,乘上馬車趕往永春堂。
永春堂開在京城權貴聚集之,位于京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段,離樊樓不遠,不過開張兩個月,已是人來人往。
蘇惜卿進到永春堂時,江宴正忙著把脈看病,施針治療的同時,還不忘教導新收的小學徒,柜臺里面四、五名伙計在抓藥。
醫館不大,學徒伙計倒是齊全,除了江宴一個大夫之外,還另請兩名坐堂大夫,如此才方便江宴外出看診。
江宴每日都會趁著醫館開張前,先到義勇侯府替蘇惜卿把平安脈,再加上醫館是義勇侯出資開的,蘇以恒也時不時就會過來,醫館里的伙計早就知道江宴與義勇侯府關系匪淺,更是對蘇惜卿照顧有加。
蘇惜卿雖鮮來永春堂,就算來了也全程不語,饒是如此,依舊一進門,李掌柜就殷勤地迎了上來:“蘇姑娘今日怎麼來了?可是有哪里不適?您這邊稍坐片刻,江大夫很快就看完診。”
不止義勇侯看出江宴對蘇惜卿的態度不同他人,就連永春堂的人也都看得出來,可惜蘇惜卿早就與陸世子訂下親事,哪怕眾人心知肚明,也不敢嚼舌。
蘇惜卿正要開口,永春堂門口便響起悉的咋呼聲:“江宴,江宴!你什麼意思!”
李掌柜一聽到這位小祖宗的聲音,臉瞬間垮了下來:“陸大姑娘怎麼又來了?”
若說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的江大夫對蘇姑娘是溫文有禮、有問必答,那麼對這位陸大姑娘就仿佛是天生的冤家對頭,一言不合見面就掐,水火不容。
李掌柜原本以為江大夫只是看起子冷,脾氣卻是十分溫和,直到有一天他親眼看見子冷的江大夫一開口,就將陸大姑娘懟得說不出話來,才知道,江大夫一點也不溫和,還毒,只是藏得夠深。
蘇惜卿見陸畫氣沖沖的走了進來,不由笑問:“畫畫這是怎麼了?”
李掌柜聽見蘇惜卿開口,驚訝的看一眼。
“江……”陸畫正準備找江宴算賬,沒想到會在這遇到蘇惜卿,快步來到面前:“阿卿也是來找江大夫,請他上國公府替我哥哥看診?”
蘇惜卿點頭。
“那你等會兒幫我罵罵他!”陸畫怒道。
“啊?”蘇惜卿一臉茫然看,“為何要罵江先生?”
“我剛剛派人來請江宴到國公府為幫我哥看診,沒想到他拒絕了!”
李掌柜“嘶”了一聲,趕解釋:“陸大姑娘也知道江大夫的規矩,我們醫館規模尚小,江大夫給貴人們看診,除非況急否則都得提前一天預約,江大夫也沒說不上國公府替陸世子看診,只是說明日方有空。”
怎麼就說得好像江大夫故意拒診一樣。
要是蘇姑娘誤會該如何是好?
李掌柜心中嘀嘀咕咕。
蘇惜卿并不知道得提前預約看診的規定,不由訝異的挑了下眉。
不過珩哥哥的傷的確不算況急,就算江宴明日才有空,那也無妨。
沒想到江宴看完診,聽完蘇惜卿的話之后,卻道:“此時醫館客人不多,倒是可以隨惜卿姑娘走一趟國公府無妨。”
陸畫聞言,氣得頭都要冒煙:“剛才我丫鬟過來請你時,你不是這麼說的!”
江宴置若罔聞,接過藥僮遞來的藥箱背起,來到蘇惜卿面前,溫聲道:“惜卿姑娘請。”
陸畫:“……”
蘇惜卿:“。”
江宴沒有馬車代步,平時到貴人府上看診,都是乘坐對方派來的馬車,最后陸畫將自己的馬車讓給了江宴,則上了義勇侯府的馬車。
“阿卿,江宴剛剛真的拒絕我了。”
上了馬車之后,陸畫還在忿忿不平,像是怕蘇惜卿不信,反復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抱怨了一整路。
蘇惜卿一顆心都在陸珩上,只關心江宴能不能治好他的,還擔心陸珩會生氣。
陸珩前世醋勁就大得嚇人,親之后更有一段時間,他霸道的掠奪著的一切,仿佛要將的人及魂魄全都攝去一般。
日日將折騰得下不了榻,兩靨泛,春|意|綿|綿。
那時候陸珩脾氣晴不定,患得患失,總是怕趁他睡夢中離開,于是在腳踝系了條金鏈子。
細細的純金鏈子,若若現,戴在腳上不仔細看,很難察覺,金鏈子中間還掛著一枚致小巧的鈴鐺,只要一,小鈴鐺就會叮鈴鈴的作響。
那段時間,因為那清脆要命的鈴鐺聲,幾乎得不敢見人,也擔心他的傷口會因為過度折騰再次繃開。
哪里知道陸珩本不介意,甚至故意伏|在耳畔,重重地哼了聲。
“繃開也好,繃開大家就知道世子夫人有多會折騰我。”
男人的呼吸落在耳廓,似帶了鉤子般往心上抓撓,說出來的話也惡劣人得很,聽得渾通紅,閉著眼不敢看他。
……真的壞極了。
那時的珩哥哥怎麼就那麼壞呢。
“你臉怎麼突然那麼紅?”陸畫的驚呼聲一下就將蘇惜卿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蘇惜卿心虛的捂臉搖頭。
總不能告訴陸畫,因為好像又聽見前世那人得要命的鈴鐺聲。
珩哥哥這次兩條雖然好好的,但不像前世一樣還有大能使喚,親之后應該沒辦法像前世一樣欺負了吧?
蘇惜卿越是胡思想,臉頰熱度就越高,直到下了馬車,進了國公府,一張明的小臉都還紅彤彤的。
江宴眉頭微蹙:“惜卿姑娘臉怎麼這麼紅,可是染了風寒?待會兒為陸世子搭完脈,我也替你瞧瞧。”
“我沒事。”蘇惜卿簡直快窘死了,氣自己臉皮怎麼這麼薄,什麼事都沒有也能臉紅這樣。
蘇惜卿為避免尷尬,加快腳步,率先進到明月軒。
見拒絕,江宴眉頭皺得更深了。
就在江宴要踏進明月軒時,陸畫將人攔了下來。
江宴冷漠的睨一眼,聲音冰冷:“何事?”
簡直和在蘇惜卿面前判若兩人。
陸畫在心里將他罵了個千百遍,半晌皮笑不笑道:“我哥現在緒不太穩定,待會兒進了屋,收斂一下你的眼神,不要刺激我哥。”
江宴不明所以,拂開,進到屋,剛進到間,江宴就看到蘇惜卿乖巧的半蹲在榻前。
小姑娘兩只手靠在榻上,瞬也不瞬的看著躺在榻上的青年,說話的聲音更是甜得要命:“珩哥哥。”
“我又來啦,開不開心?”
那是江宴從來沒聽過的語氣。
又甜,又,還充滿依賴與毫不掩飾的眷。
“開心。”陸珩低沉好聽聲音里帶著笑意。
見到江宴也來了,心里一陣陣不痛快。
“你臉怎麼這麼紅?”
蘇惜卿臉上熱度本來已經降了點,聽他這麼一問,小臉又“騰”地紅了起來。
陸珩原本蹙的眉頭與沉的俊臉,隨著小姑娘腦中浮現的場景,跟著微妙變化。
眼里多了幾分晦的甜笑意。
陸珩手微燙的臉頰,嗓音微啞:“染上風寒了?待會兒讓府醫給你瞧瞧?”
兩人互極為自然,一點也看不出分開許久,江宴甚至還能從青年低沉的嗓音中聽出幾分不明顯的獨占及醋意。
否則也不會明明有他在,還特地提起府醫。
江宴眸微冷,沉默的背著藥箱進到屋,將藥箱置好,來到榻邊。
陸畫的人到永春堂請他時,說話支支吾吾,并沒有說陸珩到底怎麼了,直到此時,江宴這才有猜測。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聽蘇惜卿提起陸珩中毒一事。
蘇惜卿此時已經松開陸珩的手,退到一旁。
“有勞江大夫了。”
江宴居高臨下的看了眼陸珩,方袍落座。
小姑娘一離開榻邊之后,陸珩臉就眼可見冷了下去,如今被江宴這麼輕飄飄一看,眼底更是浮現鷙戾氣。
陸珩重生之后就沒這麼憋屈過。
“陸將軍,請你把手給在下,在下方能為你診脈。”
陸珩臉沉,目也越發鷙,就在陸畫擔心兄長罵人時,陸珩卻慢悠悠道:“多謝江大夫治好卿卿的嗓子,待大婚之日,定會發請帖給你,務必前來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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