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落在許道士的耳朵裡,一下子聽了起來。
“是是是,”他連忙附和,“傻子不能給赤衛供詞,貧道卻能,貧道如今清醒著,一定有問必答。”
他合作些,讓林繁多得些利益,興許,林繁會願意給他一個痛快。
外頭,馮靖稟道:“甘侍郎來了。”
聽說許道士醒了,三司陸續來人。
甘侍郎最先到,與林繁拱了拱手,看了眼地上癱坐著的許道士,問:“國公爺已經問上了?”
“談不上問話,”林繁笑道,“我就告訴他,二進宮了,哪怕國師再把他提回去,我也能讓他三進宮。不如今兒配合些,有什麼代了就是了,也省得大夥兒都麻煩。”
甘侍郎聞言,哈哈笑了笑。
審問嘛,最要的,是占據上風。
尤其是心理上的。
讓被審的對象明白自己無路可退,確實能省不事。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
林繁這才問許道士:“國師把你領回去,你就在那兒吃酒歇覺,酩酊大醉?”
許道士白著臉,冇有否認。
“你這細作,做得可真有意思。”林繁哼笑。
許道士依舊冇有辯駁。
上一回就被打“細”了,一回生兩回。
“同是西涼細的馬貴,你知道吧?”林繁繼續問,“他說你靠著國師庇護,卻把他供出來。”
許道士這時道:“貧道冇有供出他。”
他連馬貴是誰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是配合赤衛,他當然隻能說一半,藏一半。
當然,赤衛的重心並不在馬貴上,而在鄧國師。
鄧國師讓他出手試探秦家那丫頭,那麼,今時今日,彆人以他為切口,順藤鄧國師,也在理之中。
腦海裡閃現過各種偶的模樣,許道士默唸著“死道友,也死貧道,但貧道需得死得痛快”,以一個細的份,把鄧國師賣了個。
“聽說大周有一位道士很得皇帝寵信,便由貧道來接近他。”
“貧道取得了國師的信任,藉此知曉了許多宮中事,再送回西涼。”
“上次對永寧侯府手,是貧道與國師一拍即合,國師想探一探秦家那修道的小丫頭的底。小丫頭厲不厲害,貧道不知道,貧道自己是隻三腳貓,被國師那靠不住的定符給坑了,纔會餡。早知道國師本冇有幾分道行,貧道絕對不會冒險行事,暴份。”
“國師知不知道貧道是細?這貧道怎麼曉得,你們得去問國師,看他是裝傻裝不知,還是眼瞎冇看穿。”
“貧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鄧國師難道是好的?你們對貧道吹鼻子瞪眼做什麼?寵信鄧國師的,是你們的皇帝!”
“國師與皇帝邊那太監狼狽為,他還在煉丹,貧道不知道他煉了什麼,但他那點能耐,也煉不出什麼好東西!”
為了讓偶的恐懼從腦海裡消失,許道士拚勁了全力,越說越快。
右都使氣得要打他,被林繁攔住了,隻能忿忿作罷。
林繁讓馮靖把許道士帶下去,與幾位大人商議了一番。
“彈劾鄧國師,”右都使道,“不知道有冇有效果……”
“我看難,”甘侍郎說,“細的口供,能信多,也不好說,鄧國師藉此為由……”
林繁笑道:“不管有冇有效果,如實報上去。”
“也對。”
林繁理了摺子,送到書房。
這兩天,皇上一直憋得慌,見了這麼一份供詞,鬱結在心口的火氣又蹭蹭往上竄。
“念之,”皇上問,“你怎麼看?”
“臣抓細,細、尤其是馬貴那邊送去西涼的訊息,對我們影響極大,各儲糧、布兵都要調度,”林繁道,“至於國師,臣不知道他煉什麼丹,也不知道許道士是不是信口雌黃,細一個,說什麼假話都不奇怪。”
皇上睨了林繁一眼,而後,示意他退下。
林繁並不多言,離開書房。
事實上,丹藥之事,他已經聽說了,他也知道皇上為此罵了鄧國師。
隻是,這一番佈局,從一開始,他和永寧侯的重心就不在宮裡。
從引導黃太師拋出一枚棄子,步步推進至邊關,讓他們能夠走出“困在京中,手下無兵”的困局,纔是他們的目標。
鄧國師如何,順妃如何,隻是順帶著,而非首要目標。
誠然,年人都是貪心的,這也要,那也要,恨不能一波賺個盆滿缽滿。
可現實狀況,最見不得貪心之人。
他們必須抓大、放小。
不過,林繁眼中需得先放下的小事,此時此刻,占據了皇上的心神。
傍晚時,皇上疲憊地從奏章中抬起頭來,慈寧宮的人就在外頭候著了。
皇太後有請。
晚膳,乾脆擺在了慈寧宮。
皇上一進去,就見太後的神不太對。
“一個細作,能在手下好吃好喝,”皇太後問,“鄧國師當真毫不知嗎?”
皇上一愣。
“煉丹藥給後宮嬪妃,他這是在害人!”皇太後又道,“哀家就這麼說吧,順妃當年懷啟兒並不困難,為何那之後明明盛寵多年卻不再有孕,是不是那丹藥,對子生育有礙?
從年紀上算,啟兒往下,皇上早夭了兩個兒,隻宛平還康健些,再之後,逞兒比啟兒小了這麼多,也就近三五年,才漸漸有嬪妃懷孕。
是不是順妃常年用藥,影響到了皇上?”
皇上沉下了臉。
子嗣不順,他自己知道,怪不著丹藥。
畢竟,誰能比趙源差?
皇後生趙源時,宮裡都冇有鄧國師這號人。
至於早夭,亦是養孩子常有的,若要責怪,按理是該怪他這個當爹的。
母後作為他的母親,下意識為他開,怪到彆人頭上,人之常。
皇上掃了一眼左右,他生氣的是,誰把細作、丹藥之事,傳到了太後耳朵裡!
“皇上不用管哀家如何知道,”皇太後看穿了他的心思,“哀家隻問皇上,如何置!”
皇上問:“母後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個妖道,必須要置!”皇太後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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