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的思維，總是會容易被卡在某一個點上。

　若是這一個點被解開，那便會思如涌泉，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刻的馬心遠，正是如此。

　在這個年代，打鐵，可是一門技活。

　而且還存在著一定的私。

　若不是師徒，有些技含量的東西，都不會說出來。

　甚至，有些人的手藝，還只傳給自己的后輩，不傳外姓。

　所以，正是因為這種局限，使得鐵匠們之間流也就極。

　許多人還在防備著別人學自己的本事。

　所以，不管是冶煉技，還是鍛造的方法上，鐵匠們之間都存在一定的差異。

　就如，馬心遠的祖輩，將打鐵和勘礦的本事，當馬家絕活，不肯外傳。

　馬心遠之所以收了趙小六為徒，是因為恩。

　當初他剛來江落家的時候，是趙小六的母親趙大娘，給了他許多幫助。

　即使他來到了段家堡，段文俊對他信任有加。

　不僅僅給了他在江絕對賺不到的工錢，還對他委以重任，負責整個鐵匠坊和礦場。

　甚至，上一次進山被毒蛇咬到，就連華醫生都以為他必須截肢了。

　可是段文俊不僅僅救回了他的命，還保住了他的，沒有讓他拖著一條度此殘生。

　所以，馬心遠心中一直十分激，想著必須用自己畢生所學，來報答段文俊。

　可是即使如此，他之前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要教他邊的人。

　段文俊將鐵匠們集合起來，教他們用高爐煉鐵和鍛造百煉鋼，馬心遠的心中是震驚的。

　他是一個老鐵匠，自然明白，若是段文俊的方法可行，那帶來的，將是鐵的變革。

　試想一下，若是他懂得這些技，會愿意分，會愿意教給其他人嗎？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可是，段文俊不僅僅教給他了，也教給了在場所有人。

　那一刻，馬心遠心里想了許多。

　他的心中，也有了許多想法。

　他知道，段文俊會釀酒，會制皂，會養豬……

　這一些，不管是哪一項，可以說帶來這個時代的變革。

　不管哪一項，都可以為段家堡帶來厚的利潤。

　所以，他知道，這些新東西對于段文俊來說，或許都是極為平常的事。

　可是，對于其他人來說，卻并非如此。

　甚至，讓人垂涎三尺。

　尤其，這百煉鋼更是如此。

　若是這百煉鋼實驗功，或許段文俊會覺得，這不過是他搗鼓出來的眾多新東西中的一樣。

　可是，馬心遠卻不這麼認為。

　從一開始，他就想到了。

　與烈酒、皂和斑紋豬不同的是，這新的鐵鍛造方法，搞不好會給段家堡帶來災禍。

　君子無罪，懷璧有罪。

　烈酒、皂和斑紋豬，它們帶來的不過是商業利潤，說白了就是能夠多賺點錢。

　可是這鐵的變革，作為一名老鐵匠，他自然明白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垂涎的人，會更多。

　甚至，搞不好有人竊取不行，還會強奪。

　段文俊說的那些數據的重要，他懂。

　在他鍛造那柄鋤頭的時候，就已經牢記在心了。

　可是，他覺得，若是將所有人的數據放在一起分析，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門技，那就會有問題。

　他皺了皺眉頭，將段文俊拉到了一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段文俊的眉頭，亦是跟著鎖了起來。

　馬心遠分析得不錯，這里十幾個鐵匠，并不是都知知底。

　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誰怎麼想的。

　尤其是月亮島過來的那幾個鐵匠。

　他們都不是本地人，有的甚至是剛剛投奔到了月亮島就被招安了過來。

　自己覺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雖然不能說錯，可是卻將事看得太簡單了，理得太簡單。

　兩世為人，段文可能明白這個道理。

　當日燒刀子酒出來的時候，王小明便可以鋌而走險，想要出賣釀酒的配方和工藝給趙大錘。

　這百煉鋼的技卻比釀酒技要重要得多，搞不好可以引起這個年代兵的變革。

　若是被外人知曉，恐怕更為容易被人惦記了。

　“老馬，你可有什麼建議？”段文俊朝馬心遠看了過去。

　既然他提出了這個問題，就應該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東家，咱們這百煉鋼的鍛造，最重要的是五個環節。冶煉，制模，鍛造，塑型和淬煉。”馬心遠皺了皺眉頭“前期的時候我們可以從農手，讓大家所有人悉整個鍛造的步驟。”

　“可是，每個人的經驗是不一樣的，而且每個鐵匠擅長的環節也是不一樣的。就如這一批鋤頭，制作出來的質量都是不同的，亦是因為師傅們手法上的差異。”

　“我們可以在制作鋤頭的同時，去發掘每個師傅擅長什麼。然后據他們的特長分五個小組，每個小組負責一個環節，進行試驗和研究。”

　“然后，東家再找幾個可信的人，進行數據的統計和監督，整合和統籌所有環節，只要這些人可靠，那麼技就一定掌握在東家的手中。即使我們研究出了制作武的法子，師傅們有問題，也不至于技被流傳出去。”

　“老馬，你可以呀！居然想出這麼好的辦法。”段文俊聞言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就按你說的法子做，人員怎麼安排你說了算。”

　馬心遠提出的方法，其實跟段家酒坊的模式差不多。

　通過流水線作業，讓每個工人都只懂得其中一個環節。

　即使工藝泄，也不可能是全部工藝，對品也不會造太大影響。

　之前鐵匠坊剛剛開始運作，又都是試驗階段，段文俊只想著趕突破技問題，并沒有思考太多。

　可是他倒是沒想到，馬心遠居然想到了。

　頓時，讓他刮目相看了。

　“我哪有這樣的本事呀！”馬心遠憨厚地笑了“前幾天回段家堡了一趟，正在為此事煩惱的時候，遇到了林姑娘，教給我的法子。”

　“林姑娘？哪個林姑娘？”段文俊一愣。

　“就是林姝兒姑娘呀！”馬心遠回道“之前林姑娘在我鐵匠鋪打過幾次兵刃，跟我娘子關系不錯。”

　段文俊聞言不由得一愣。

　林姝兒？

　居然也懂這一些，自己之前怎麼就不知道呢？

　前天林姝兒就已經起程和駱良平一起去了京城，也不知道路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