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帶著周武次上了馬車。

　趙曉武揚起了馬鞭，馬車繼續朝段家堡疾馳而去。

　一路上，墨守沒有只言片語，周武次自然也不敢多言。

　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可是馬車的簾子卻一直垂著，讓周武次覺到有些氣悶。

　他靠在馬車壁上假寐，卻更是心煩意。

　目，總是不經意地朝車廂后面的東西掃上幾眼。

　車廂的后面，靠著墨守坐的那邊，用麻布蓋著一堆什麼東西。

　一眼看上去，仿佛是一個人蜷著躺在那里。

　周武次的心中覺得異樣，沒由來地全泛起了陣陣皮疙瘩。

　他覺得，若是人，為何要蜷著睡在這里？還用麻布給蓋著？

　可若不是人，自己卻又越看越像……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子，一旦思維進了某個牛角尖，就越是容易較真。

　尤其是，在這狹小的空間，在這悶燥的環境中。

　周武次的心中，頓時涌出了一沖。

　他好想，好想揭開那麻布，看看……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他強忍著。

　可是，心中卻變得更加好奇，目更是不自覺地不停朝上面打量。

　周武次抬頭看了墨守一眼，卻見他正在打量著自己。

　“有點悶！”周武次顯得有些尷尬，用手指了指馬車的布簾“墨大俠，可以打開車簾吹會兒風嗎？”

　墨守沒有出聲，朝車簾的方向微微揚了一下頭。

　周武次如獲大赦，慌忙手將布簾子給了起來。

　天，已經暗了下來。

　夕的最后一縷殘霞，將天邊印了。

　從旁邊樹林中穿過來的一縷，正好劃過了趙曉武揚起馬鞭的右臂，落在他的臉上。

　周武次的心中，又是一驚。

　剛剛，他見到趙曉武的時候，便覺得似乎有些面。

　可是，卻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

　此刻，他終于想起來了。

　自己，確實見過他。

　在江藝館的時候，見過他。

　就在一陣風綁票段文俊的前一夜。

　當時，劉媽媽只是跟他說，是藝館里面一位貴客的護院。

　當然，他后面才知道，劉媽媽說的那位貴客，就是一陣風。

　仔細一想，既然段文俊收留了月亮島的盜匪，那麼一陣風的人為他效力，也就正常了。

　周武次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帶著一涼意的空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的腦子恍若漿糊，本轉不過來。

　自從幾十年，他宣布和劉媽媽之間不再有瓜葛之后，他每次自己去江藝館，都是悄悄去的，并未撞見過人。

　他一直覺得，自己和劉媽媽的關系，十分蔽。

　外人，不可能知道，其實他們還有集。

　在一陣風綁架段文俊前的一段時間，劉媽媽曾經帶著周武次去過城郊的一個小院子。

　而且，告訴周武次，若是出事，若是不見了，便去那里找。

　顯然，那時候劉媽媽就已經預料到了危險。

　只是，他當時并沒有察覺到異樣罷了。

　后來，劉媽媽失蹤了。

　周武次去過那個小院子，可是并沒有找到。

　然后，回到四海學院的時候，張文諫便找到了他。

　他不知道，張文諫是怎麼發現他和劉媽媽的關系的。

　可是，張文諫不僅知道了他們的關系，還知道他在找劉媽媽。

　張文諫告訴他，劉媽媽在他手中，讓他必須聽他的。

　周武次，別無選擇。

　所以，他才安排了風中雨。

　只是他有些奇怪，張文諫找到他，是在風中雨襲擊段府之前的幾個月時間。

　難道，那個時候，張文諫就會知道，風中雨會失敗？

　似乎，說不通，也想不通。

　只是，即使想不通，他也不敢說什麼。

　畢竟，劉媽媽在張文諫的手中，他無路可選。

　即使他被舉報了出來，被冠興拿下了大獄，他也一直遵循著張文諫的要求，招供了一切。

　當然，他更加不明白，張文諫為什麼會要讓自己舉報他，告訴府他跟風中雨有勾結。

　太多的疑，盤踞著周武次的腦海，不管他怎麼想，也想不徹，想不明白。

　可是，更加令他奇怪的是，劉媽媽怎麼又去段家堡呢？

　是一早便落在了段文俊的手中，張文諫一直在騙他？

　還是段文俊從張文諫的手中救下了？

　劉媽媽，是一陣風綁架段文俊的中間人之一。

　周武次可以斷定，段文俊定然對恨之骨。

　段文俊怎麼會救？

　這，不合常理。

　可是，墨守帶著的，是劉媽媽的信。

　墨守給他看的那只銀釵子，只有他和劉媽媽才會知道其中的意義。

　所以，墨守，肯定沒有騙他。

　只是，墨守卻不肯多說什麼，讓他有疑問，自己去找段文俊。

　周武次，仍舊別無選擇。

　他已經深刻會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的覺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魚……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后放下了布簾，重新坐回了馬車。

　一縷山風，吹起了布簾，吹進了馬車的車廂，吹起了角落的那塊麻布。

　周武次，終于看到了麻布下的東西。

　那居然，是一張慘白的臉。

　在這昏暗的線下，顯得異常駭人。

　他的臉，頓時大變，不由自主地朝車廂前方躲了過去。

　馬車的車廂本來就不大，他這一躲，頓時覺得前一空，直接挪到車簾外，朝馬車下落去。

　就在他快要掉下馬車的剎那，一雙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扯了回來“周學究，小心了！”

　“多，多謝墨大俠。”周武次驚魂未定，仍在瑟瑟發抖，朝墨守做了一個揖。

　若是剛剛掉下馬車，必然被車到。

　行駛如此飛速的馬車車下，即使不死，恐怕也得重傷。

　墨守沒有回答他，抱著他的劍，靠著馬車繼續假寐起來。

　而此刻，周武次的目，再一次落在了角落的那張臉上。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他雖然仍舊十分害怕，可是卻不再像剛剛那麼慌張。

　他終于看清楚了那張臉，微微愣了愣，然后眉頭皺起來，似乎陷了深深的思考。

　因為，他已經看清楚，那是一尸了。

　而且，還是一人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