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這日,好像整個同安府都沸騰了。
院試三年兩次,這熱鬧大家百看不厭。
這個生年英才,那個生鐵樹開花,還有無數的小道消息織其中,連茶樓說書的都會湊個熱鬧,來一段千金小姐與落難生的花園會。
一大早,就有無數人涌向學宮門口。
汐也是鄭重其事,還特意給自己和劉衡都換了一新裳,“佛靠金裝人靠裝,新晉秀才,臉面很重要。”
“你倒對我有信心。”劉衡看滋滋地收拾裳,還有閑幫自己搭配個荷包裝飾,自己還揣了一個裝滿銅錢的荷包,這是想要打賞?
“自家人當然相信自家人啦。”汐脆聲答了一句,忙著裝荷包,“不論中不中,反正氣神不能丟。你才十四呢,我看過那些生了,真的很多都是老生啦。”
這倒是實話,汐以前在書上看過老生的說法,這次才親眼見了,真有滿頭白發進考場的啊。很想勸一句,何必吊死一棵樹上啊。
劉衡聽嘀咕老生,笑道,“我想過了,我若二十歲前不能進學,就不考了。回家開個啟蒙學館,或者做個賬房,都是可以的。”
這是個理智的想法,汐很贊賞,想了想說,“到時我生意肯定做起來了,你可以考到二十五歲。”拿點錢再供他考幾次也行。
“若是二十五還不中,屆時還得請汐兒老板賞口飯吃。”劉衡難得開了句玩笑。
“嗯,好說,到時總賬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汐說完,自己撐不住大笑起來。
兩人說說笑笑走出來,裴秀居然也換了一干凈的八九新的裳。
三人互相看看,又笑了起來。
裴秀止笑,對劉衡說道,“科舉之事,人力天意五五對開,你看為師,自從進學后,就一直未能參加鄉試。這次是你第一次院試,無需太過在意。”
他拿自己當例子,顯然是怕劉衡萬一沒考上,心太過失落。
“謹遵先生教導。”劉衡鄭重行禮說道,“盡人事而聽天命,我一定會得失坦然的。”
“這就好,你到底還年輕,才十四呢。”
裴秀勸誡完,帶著兩人一起走出客棧,往學宮方向走去。
他們覺得自己到得不算晚,沒想到趕到學宮前,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了。
里面人頭涌,居然正趕上放榜的時候。衙役們前面開道,后面護送,高高舉起喜報到學宮正門邊的圍墻上。
汐使勁踮腳,紅紙只能看到一個上邊沿,急得跳了幾次,奈何個頭太矮,跳得也有限。
“二郎哥,你能看到嗎?快去看看你的名次。”
出門時的篤定和淡定,到這時候全不見了,在周圍人緒影響下,他們三個也急著看績。
“我進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等著。”劉衡讓裴秀和汐等在人群最外圍,自己進人群中。
沒等他出來,倒是一個小廝跑到汐兩人面前,“小的是陳府的,恭喜劉公子中了,取了甲等二十七名。”
原來是陳有福帶的小廝。
這時候劉衡也了出來,一新得有些皺的,臉上笑容卻是分外燦爛,覺滿喜氣都要發了。他從里面出來,一直到了裴秀和汐面前,“先生,汐兒,我考中了。”他有心想要淡定些,可那上翹的角,拉都拉不下來。
汐陪考了一趟,已經知道甲等就是廩生的意思了,“二郎哥,你是廩生啦?”
“咳,僥幸考中二十七名。”
“劉賢弟這話過謙了,中底號,依然能考中甲等二十七名,非真才實學而不能啊。”陳有福帶著小廝走到劉衡這邊,笑著接口,“恭喜劉賢弟!”
“也恭喜陳年兄,此次甲等十六名,學問實在在我之上。”劉衡連忙還禮,同時也恭喜了一聲。
原來陳有福也是廩生了,名次還比劉衡高一點。
汐和裴秀也跟著道喜。
陳有福看完榜,要回家稟告長輩,先告辭回去。
劉衡三人轉離開時,汐看到了上次在考場外嘲笑他們的人。
這人一臉失意,果然是又落榜了。
他倒還記得汐和劉衡,一看兩人滿臉笑容,從人群中說笑著出來,居然嗖地一下轉,背對著他們。
此時能說笑的,自然都是榜上有名者。
汐和劉衡相視一笑,得意失意,一看便知,還是快點趕回客棧去準備回鄉吧,中秋都快到了。
三人回到客棧,居然一撥報喜的已經等著了。
劉衡的名次不算好,可畢竟是甲等,這撥報喜的也是湊個運氣。要知道只要中的都是高興的,案首只有一個,搶著報喜的太多,他們就順勢后延了。
店小二一指劉衡,這群人就圍上來大聲恭喜,拜見新晉茂才公。這群人口燦蓮花,生生將二十七名夸了案首的覺。
劉衡連連道謝,汐抓出荷包里的銅錢,散了兩把出去,讓這些人更是好不迭。
等這群人散去,客棧掌柜的和小二也上前恭喜,汐自然也給喜錢,小二忙不迭接了,掌柜的卻是婉拒了,“能得劉老爺下榻,小店蓬蓽生輝,還請劉老爺留下墨寶。”
這種事自然更沒拒接的道理,掌柜的已經備好筆墨,劉衡拿起筆略一沉思,一揮而就。
掌柜的待墨跡干后,吩咐將這幅字掛到大堂里。
汐看了大堂里的幾幅字畫,這算不算超前囤貨投資?要是里面有個潛力,這書法應該能升值吧?
看烏溜溜看著滿堂書畫,劉衡好奇,“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要不要囤點字畫,萬一有個名人……”
劉衡輕笑一聲,“進士的字畫也不一定值錢,書畫大家才是一字千金。”
他重重說了一字千金四字,顯然是笑汐練字時的想頭。
汐翻了個白眼,走開點。
好吧,想岔了,現代值錢的字畫,古人可未必覺得稀罕,人家只看得上超級品。
這掌柜的找秀才留下書畫作品,估計就是招攬生意的時候,為了表明客棧風水好吧?跟自己賣荷包有異曲同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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