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沐拿上早就準備好的鞭炮，帶著正兒，到蘇府大門口，把鞭炮掛在桿子上，點著之后抱起正兒快步躲到一邊去，捂住他的耳朵。

鞭炮便噼里啪啦地響起來，在飛雪和白煙中如一條紅的長龍舞般，火快速蜿蜒著往上攀升，細碎的紅紙如落英般灑落滿地，瞬間增添了無限的喜慶熱鬧。

鞭炮放完了，老沐放開正兒，他開心地踩著地上的紅紙碎屑轉了好幾圈，大聲喊著，“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仿佛要把喜悅分給全世界。

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長信侯顧泠的夫人，蘇涼蘇神醫喜得千金。

端木忱得知的時候，正在陪著端木熠和蕭太后吃午飯。端木熠坐在椅上，雖然還需要有人喂，但神比之前好了一些，能正常說話。

“兒？好，很好，非常好。”端木忱連連點頭。若是兒子也沒什麼，但他覺得兒更好。

端木熠的視線轉過來，定在了端木忱臉上。

端木忱笑意未減，“父皇，蘇涼生了個千金。”

蕭太后見端木忱這般高興，便笑意溫地問他，“皇后懷的是兒子，皇兒是不是想跟顧家結親啊？”

端木忱點頭，又很快搖頭，“想當然是想，不過這話可不能說，不然以顧泠的子定會不高興，會專門防著朕的兒子。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朕已經跟顧泠說好，以后兒子拜他為師，能不能再進一步，看兒子自己的造化吧，朕也幫不了他。”

至于下旨賜婚定娃娃親什麼的，端木忱可沒想過，這些都是絕對犯蘇涼和顧泠忌諱的事。他們可最討厭賜婚了。

蕭太后笑笑沒再說什麼，端木熠面很不好看，“你真是被那對夫妻拿得死死的！偏還不自知！”

端木忱面未改，“那是父皇的角度，朕可以理解。不過畢竟是喜事，父皇何必非要往壞想呢？”

端木熠氣得閉上了眼睛，也不肯再吃飯。

端木忱毫不在意，繼續跟蕭太后說笑，放下筷子就了人來，當著端木熠的面說要給蘇涼和顧泠送賀禮，點了不宮里珍藏的寶貝。

端木忱不貪財不好，他只是喜歡權勢帶來的安全和尊嚴，而得到這些離不開蘇涼和顧泠的幫助，未來仍舊需要他們。

等宮中的禮送到蘇府時，大家都已離開了圓明閣，怕吵到蘇涼休息，只顧泠陪著蘇涼，在照顧。

剛出生的小娃被岑蔓抱下來給大家看了看，關于孩子長得像誰這件事，毫無爭議，因為如蘇涼所愿，家寶貝兒像爹，眉眼跟顧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漂亮極了。

這跟蘇涼始終覺得顧泠世間最有關系，也跟是個穿越者有關。如今的和容貌都不是自己原本的，偶爾照鏡子的時候還有瞬間的陌生，所以潛意識里對于兒長得像自己的期待不如像顧泠的期待那般高。

乾國京城的初雪下得很大，傍晚時分都沒停。

等蘇涼一覺醒來，天已經暗下來，房中暖融融的，上仍有的疼，但比起孩子離那一刻的痛楚，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顧泠在床邊坐著，他親手給兒做的搖籃就擺在床邊，里面鋪的墊子和孩子的包被都是顧泠的。他樂在其中。

“你醒了？還很疼嗎？”顧泠眼圈兒有點紅，握住蘇涼的手，給號脈。

蘇涼微微搖頭，“還好。”不過尚未恢復的臉和蹙起的眉頭并沒有說服力。

見蘇涼看向搖籃，顧泠起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抱出來，湊到蘇涼旁給看。

蘇涼眸瞬間，不控制地流了淚，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孩，骨相連的覺沖擊著過往用理智構建的一切。

很多人在有自己的孩子之前，看著別人生了孩子之后滿心滿眼都是孩子，可以把命都給孩子，是無法同，也是無法真正理解的，甚至會想：如果是我，就不會那樣。

蘇涼之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但此刻，都被推翻了。這是的骨，是此生最重要的寶貝，要保護不傷害，給最好的一切，看著慢慢長大。

顧泠亦然。孩子雖然不是他生的，但他盡力做到了一個父親能做的一切，觀察著孩子在蘇涼腹中的點滴長，被蘇涼和孩子牽著心。

所有的擔憂、不安、痛楚和等待煎熬，都是值得的。

“顧小暖。”蘇涼輕輕喚著兒的名字，“你可真像你爹呀。”

顧泠眼眸溫，輕輕吻去了蘇涼眼角的一滴淚，“哭得很大聲，一定是個鬧騰的。”

“那正好。你這麼高冷，兒要是跟你一樣，我可太累了。”蘇涼輕笑。

……

對于照顧蘇涼坐月子這件事，顧泠全程都不讓別人參與。他什麼都會，可以自己做。同時照顧蘇涼和寶寶，忙并快樂著。

很快，到了洗三這日。

在京城的親友們都來了，端木忱沒來，但又送來一大堆賞賜，其中還有姬月妍親手給顧小暖做的帽子。

顧小暖這天見到了的三個哥哥，正兒和林家的堂兄弟。

“妹妹真好看。”正兒不錯眼地看著。

林景云抓著正兒的角，認同地點點小腦袋。林景軒在林博竣懷中呼呼大睡，從頭到尾沒醒過來。

顧小暖突然開始哭，正兒立刻呼喚顧泠。

顧泠穩穩地把顧小暖抱起來，帶換尿布去了。

邢老太君坐在蘇涼床邊，忍不住夸起顧泠，說這樣的好男人真是世間僅有。

蘇涼氣比起剛生那天好了不，聞言立刻點頭，“是的，我的眼也是世間僅有。”

大家都笑了起來。

因為天寒，剛出月子的林雪晴沒過來，邢老太君提起家重孫也是滿臉帶笑，說孩子很乖，不鬧人。

蘇涼心想家這個可是有點鬧人的跡象，不過好在有個絕世好爹，什麼都能搞定，除了喂之外，別的都不需要蘇涼心。

蘇涼的水還可以，也想自己喂，不用找娘。

“暖暖這個名字好，好聽，寓意也很好。”藺夫人笑著說，“我可真是羨慕你們，不知道我家那個不省心的，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抱上孫子呢。”

要說如今公認的人生贏家，其實是林舒志。兒子有出息，兒嫁得好，兩年之抱上兩個大孫子一個外孫，簡直羨煞旁人。

等賓客散去，顧泠抱著嗷嗷待哺的兒回來，該喂了。

蘇涼對此很自然，沒覺得顧泠看著有什麼不好意思。

只是這次顧泠看著兒吃得歡快，突然來了一句，“不知是什麼味道。”

蘇涼說，“我們小時候都吃過。”

“不記得了。”顧泠湊近，在蘇涼角輕吻，有一淡淡的香味兒，“我可不可以嘗一點？”

蘇涼輕咳，“你跟寶寶搶吃的，不太好吧？”

顧泠搖頭，“只是好奇，嘗一點點。”

蘇涼：……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完全理解顧泠對這種事好奇的心，他向來如此。

于是，等顧小暖吃飽了，被顧泠放進搖籃之后，顧泠嘗到了一點母的味道，解了心中疑，卻點了的火。等蘇涼和孩子都睡了，他請岑蔓看著，自己到外面雪地里走了一大圈，冷靜下來之后，換了服才回來。

……

天氣愈發冷了。

蘇涼坐月子無聊，偶爾想看看外面，顧泠只短暫地開半扇窗，很快又關上，怕凍著。

初雪那日的積雪尚未化完，湖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正兒以前來，總是連聲喊著“姑姑”，如今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是在喊“妹妹”。

直到月子過半，顧泠才想起蘇涼生產前一天哼的那首歌，旋律他還記得。

正好蘇涼覺得悶，顧泠把窗戶開了個，彈琴給蘇涼聽。

男琴，養眼又悅耳，不過蘇涼當下只想趕洗個澡，覺的頭發都有味道了。

顧泠彈了一遍，蘇涼不怎麼走心地夸了一句之后，就問能不能洗個頭。

顧泠點頭，“好。”他作為接了新思想的人，對這種事倒沒有太堅持。作為醫者的蘇涼比普通人更懂怎麼對好。

顧泠取了熱水來，讓蘇涼躺在床邊，把頭發垂下來，他兌好合適的溫度之后，幫蘇涼洗頭。

其實蠻舒服的，讓蘇涼想到前世理發店的洗頭小妹，覺得有點好笑，說給顧泠聽，顧泠很淡定地說，“我是洗頭小哥。”

蘇涼樂了，下一刻，本來溫馨的氣氛被顧小暖一嗓子打破了。

顧泠不得不先撇下蘇涼，去伺候寶貝閨。

等顧泠哄好顧小暖回來，又加了熱水，接著給蘇涼洗，還按蘇涼說的給按了頭皮，手法相當不錯。洗完又細細地干。

總的來說，蘇涼這個月子坐得很好，功勞歸于顧泠。

而顧小暖也不再是剛出生那個紅彤彤的小娃，一天一個樣，變了個白可的小姑娘，誰見了都夸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水靈靈亮晶晶，漂亮極了。

終于到了出月子這天，蘇涼洗了個的熱水澡，覺四肢終于恢復了正常的功能。

滿月酒只請了相的親友，顧小暖不認生，誰抱都行，只要吃飽了，不需要換尿布的時候，都很乖很笑，一笑起來讓人心都化了。

巧的是，顧小暖出生那天，京城下了今冬初雪。等滿月這日，又下了第二場雪。

老沐和正兒在湖邊堆了個大雪人，隔著窗戶讓顧小暖看。

顧小暖卻興致缺缺，嗷了一嗓子，被蘇涼喂過之后就睡著了。

是夜，蘇涼諒顧泠數月辛苦，想幫他紓解一下。正常做運還得再等個十來天。

誰知顧泠卻拒絕了，說他可以等。

蘇涼點頭，“我沒關系，你開心就好。哎，大神你看看，我這里是不是變大了？”

顧泠：……他早注意到了，但還忍得住。

……

過了顧小暖的滿月，就快過年了。

蘇涼和顧泠再次收到姬月白派人送來的賀禮時，這位已經坐上龍椅了，因為他那纏綿病榻的父皇在十月底過世了。

至此，三國皇室在同一年都發生了皇位更迭，且都沒有出現。

但也各有不同。

乾國原皇帝端木熠還活著，當著太上皇。炎國是表面看起來最正常的傳位。至于涼國，“謀權篡位”和“父子相殘”都占全了，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父子相殘，是父殺子，也讓司徒勰為了當今天下年紀最大的掌權者，另外兩位皇帝都不過是與他孫子相仿的年紀。

自從年初的戰事之后，三國之間有和親，也有“互相傷害”，但沒再開戰。

至于這份表面的和平能維持多久，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

知道的人并非未卜先知，而是暗中的戰爭一直都沒停過。

姬月白的賀禮是的，同時還有信給顧泠和蘇涼。

其中說了兩件事。

第一，他的兒子已經迫不及待想見顧泠這位師父了，希這一天早點到來。

第二，司徒勰已經計劃好了從炎國運糧草回涼國的路線，但并未將詳告知姬月白，只是讓炎國在年底前準備好糧草運送到邊境之后出海，會有人接應。至于后面怎麼運回涼國，不需要炎國人再參與。涼國贈送的戰馬，則要在開戰之后再付炎國。

姬月白若不答應，就代表炎國皇室沒誠意。因為炎國打仗并不是必須那些數量有限的戰馬，但涼國沒有足夠的糧草本不行。

為了顧泠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姬月白已經答應了司徒勰的安排，為涼國準備了大量的糧草，且糧草本沒有問題。因為涼國那邊“收貨”的人一定會查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