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夏侯忱進屋就聽到映雪撕心裂肺的哭聲，這孩子很哭的如此悽慘，自然也就更加讓夏侯忱放心不下。

穿過屏風一看，母倆倒是有抱頭痛哭的意思。

原本映雪醒來看到季昭華就開始哭，季昭華自然是哄著，順著的，但是哄了好久沒有效，孩子一直哭，哭的的心也跟碎了似的，眼淚本就止不住的再往下流。

夏侯忱看不下去，將孩子從季昭華懷裡抱出來，對著季昭華他不發脾氣的，但是對著旁人可就沒有那麼好的子了，冷冷的呵斥邊的孃，“到底怎麼回事？！”

孃嚇得瑟瑟發抖，不過還是知道爲自己說話的，直言說：“奴婢也不清楚，不過今日兩位主子都出了門，小公主怕是沒有見到主子，委屈了，這會子，怕也是在撒呢。”

雖說這麼小的孩子還不懂認人，但是孃這麼一說，倒是似乎真的有那麼回事似的。

夏侯忱哄完兒，哄季昭華，真是忙的不可開，“孩子還小，哭一哭怕什麼的，你怎麼也跟孩子似的，看哭壞了眼睛。”

季昭華說不出心中的，原本是多麼堅定的要跟弟弟共進退的，但是聽到兒的哭聲，突然就捨不得了，一想著將來的某一日會離開拿命換回來的兒，那心就跟刀絞著一樣的疼。

疼，是真的疼。

這些繁複的，矛盾的心思，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跟夏侯忱說的。

要不然，怕這輩子都別想有半分自由，不是沒想過的背叛會給夏侯忱帶來什麼樣的心傷，但是季昭華覺得自己的心很小，只裝下自己在意的人，弟弟，兒，也就是這些。而夏侯忱的心很大，大到能包容天下，自然也能包容的選擇。

這麼說吧，沒了季昭華，夏侯忱不會缺人，而映雪，也始終都是夏侯忱衆多孩子中的一個，而對於季昭華來說，弟弟，兒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映雪在夏侯忱的哄勸下慢慢平靜下來，而季昭華卻還是苦著臉，在考慮將來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映雪該怎麼辦？這就是人永遠都鬥不過男人的地方，人總有牽絆，孩子簡直就是每個人的命子，爲了孩子，什麼樣的挫折艱難都能夠忍。

與其說，季昭華是在夏侯忱與季曠之間做選擇，不如說是在孩子與季曠之間做選擇。

這種兩難的局面，似乎是兩個力大無窮的人，在撕扯著，無論是，還是靈魂，那強烈的痛楚，讓人不堪忍。

只能期盼著，夏侯忱與季曠爲敵的那一日，來的遲一點，再遲一點。

“怎麼還不開心呢？”夏侯忱彎下，抱著映雪靠近季昭華。

一大一小兩張臉，呈現在季昭華面前。人都說映雪是季昭華的翻版，越長越像季昭華的樣子，但是這樣對比著一看，哪裡是像呢，分明是像足了夏侯忱的。

那皺著的小眉頭，深悠悠的眼神，還有角不自覺帶著的和緩笑意，表面乖巧，骨子裡

腹黑，實在是像足了夏侯忱。

季昭華那些負面的緒，在這一刻漸漸消散，手推上夏侯忱的下，“父兩個人真是一個樣。”

夏侯忱眉頭一挑，同時的映雪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也是揚了揚眉頭，兩個人的表真是如出一轍的，季昭華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也許好，也就是如此了吧，雖然時短暫，但是有，總是好的。

季昭華一笑，映雪也跟著笑，夏侯忱妻在側，心自然也是好的，加之剛纔孟辰良答應了他的條件，鄒然間就有了志得意滿的覺。

平常都不會外緒的人，突然說：“芃兒，再等等，將來，朕一定給你更好的。”

季昭華心中一沉，更好的是什麼呢，不敢想這個更好的是不是要拿弟弟的命作代價，只是胡的點頭。

就這樣吧，屈從於現實的好，過一日算一日吧，能幸福一日也是好的。

——

春耕大典在周國可算是一場盛事。

季昭華這一天穿上了禮制宮服，奢華麗自然不在話下。跟在夏侯忱的旁進大殿，臻首明眸，淺笑倩兮。

這算是季昭華的第一次公開亮相，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夏侯忱此次來是帶了眷來的，但是這個人卻一直沒有出廬山真面目。

今日可算是顯出真來了，季昭華的長相自然是沒得可說，曾經周國京都的第一，其實各國還是有些差異的，比如夏國更喜歡腰如纖柳的人，而周國更喜歡雍容大氣一些的，較夏國的子滿些。

季昭華這一年多來，消瘦了不，其實現在更符合夏國子的要求了。

但是的臉一出現，還是引起了轟，尤其還有跟在夏侯忱後而來的季曠還有阿齊格，現場的場面就變的更加詭異起來。

季昭華曾經名鎮京都，朝中見過的人不，那時候定國公寵，經常帶在邊，甚至比季曠這個小兒子拋頭面得機會還有多。

跟在夏侯忱邊對著周易之行了禮，不是帝王，所以對周易之還是行了屈膝禮。

周易之眼中的芒明明滅滅的，本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但是孟辰良就沒那麼淡定了，突然從隊伍裡衝出來，直直就往季昭華邊衝，裡著：“你沒有死？昭華，你沒有死？？！！”

孟辰良的還沒有靠近，就被從後面走上來的季曠一腳踹了出去。

季曠的腳力不同凡響，只見孟辰良的呈現一種詭異的姿勢，遠遠的飛了出去，四腳落地，口中立時就吐出來。

夏侯忱深以爲，弟弟這種生真的是討厭的，這麼好的英雄救的機會，就這麼被季曠搶了去。他當然在這個時候是完全站在季家姐弟一邊的，公事是公事，私仇是私仇，這一點夏侯忱決不會混淆的。

“周弟，這孟丞相實在是太過無理了。”夏侯忱淡淡的說。

當著他的面，往他的人上撲，真的是孰

可忍孰不可忍。周易之將目從季昭華的上挪回來，抱歉的說：“是丞相無狀了，原本是該好好責罰的，但是現在吉時已到，估且先放放此事。”

也算是個代，夏侯忱點點頭。

帶著季昭華跟在周易之的後，往祭壇的中心位置而去。

途中路過孟辰良落地的地方，他已經爬不起來了，但是還是匍匐著前進，口中不死心的喊著，“昭華，難道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辰良阿。”

“嘖嘖！”季曠聽不下去這麼麻的語句，“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啊，不錯，免得到了曹地府，跟閻王報錯了名字。”

季曠的態度極其囂張，本沒有把在場的所有人，放在眼裡。

無論是誰見了季曠現在的樣子，都會明白，他本就不是來參加什麼祭典的，本就是回來報仇的，過去那麼長的時間，朝中的人懼怕這個還未滿二十的小夥子，很多人報以不屑的態度，覺得憑季曠一個小孩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但是如今看來再多的懼怕都是應該的。

這個年輕的男子，站在周易之，夏侯忱這些正兒八經的皇帝邊都是毫不遜的，甚至比周易之的氣質更勝一籌。

季曠的諷刺沒有阻攔住孟辰良瘋魔了似的喊話。

在過去的長久的日子裡，他都曾經思念過無數次的人，現在就站在他的面前，沒有死，沒有傷，甚至比之他們初見的時候，更加尊貴，更加姿綽約。

孟辰良趴在地上，仰著季昭華。

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是在仰著的，外人都說當年季昭華慕孟辰良，不顧一切下嫁給他，但是誰人知他心中的焦慮，恐慌，娶一個如此優秀且世強大的子，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總是怕季昭華笑話他的出，甚至在行房事上，都怕季昭華會看出他心中抑不住的狂熱，所以他躲著，在婚後長久的日子裡，他都躲著。

不是不喜歡，而是怕。

後來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從前伺候過的人，都全部被髮賣了出去，這些是林輕舞做的沒錯，但是又何嘗不是他授意的，偌大的丞相府，再也找不到一一毫，的痕跡。

這也許就是一種卑微的心態，季昭華在他邊時，他畏懼，害怕，甚至不敢接近，總想著能將拉下神壇，讓也嚐嚐匍匐在地上的痛苦。後來他做到了，季家沒了，被休下堂，了流浪街頭的棄婦，一切似乎都圓滿了。

但是不是的，季昭華走後，孟辰良覺得自己更加的卑微了，甚至連接近，靠近那座他仰的神壇的機會都沒有了。如藏在地裡的老鼠，骯髒又渺小。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大聲著：“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對我的懲罰還不夠麼？”

他不相信，他要確認他曾經無限接近過好，唾手可得的好，幸福。

季昭華蓮步漫搖，此時回過頭來，紅脣輕啓，“孟辰良，一切纔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