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沐對于因機關錄再次引起的風波十分氣憤，怒罵司徒勰癡心妄想。

老沐的徒弟沐煜去年在蘇涼的引薦之下，進了工部做匠人，年前被調派到一個的鑄造坊去，好幾個月沒回來了。芍藥來京城之初是想先抓沐煜詢問錄的確切消息，可惜本找不到他。

那本錄已被老沐傳給顧泠，且顧泠早已研究徹，因他發現其中記載的武大部分都結構復雜但威力有限，跟端木忱通過后，并沒有再投太多力把錄中的武做出來。

但司徒勰并不知道個中，打算跟乾國開戰，仍未放棄得到錄。

最后定下來，老沐陪著顧泠前去江邊赴約，營救邢老太君。顧泠不在家時，岑蔓過來圓明閣陪著蘇涼和孩子。

到了該出發的時間，顧泠把偽造的錄用布包起來，塞懷中，俯在顧小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又親了蘇涼，拍拍被子，“睡會吧，等回來我你。”

蘇涼搖頭，從枕邊拿起一本書，“你快去吧，注意安全，我等你。”

顧泠眸一暖，了一下蘇涼的臉頰，沒再說什麼，下樓去了。

岑蔓正好過來，見顧泠下來，便叮囑了一句，“安全為上，不要沖。”雖然知道這是廢話，顧泠向來謹慎。

顧泠微微點頭，看著岑蔓上樓，他出門，等在外面的老沐轉了好幾圈了，“快走快走！”

……

此時江邊的林中，芍藥和年如婷正在談。們腳邊放著一個麻袋，里面是昏迷的邢老太君。

“你帶著上船，去換錄。拿到錄，確認沒問題，把麻袋扔到水里就撤，我會在暗掩護你。”芍藥說了的計劃。

年如婷皺眉，“如何確認錄是真的？”

芍藥拿出半本錄和一顆夜明珠給年如婷，“這是錄的一部分真跡，到時你查驗一番，跟這個完全對上就是真的。”

年如婷借著夜明珠的，翻了一下殘缺的半本錄，本看不懂上面畫的都是些什麼。當下很難適應獨眼龍的視力，看東西都是在模糊和清晰之間閃，需要特別調整角度并集中神。

“收起來吧，人快來了。”芍藥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牙，“到時候不必慌，你手中有人質，我在暗保護你，細細核對過錄無誤之后再放人。”

年如婷沉默著把半本錄塞袖中后，才說了一個字，“好。”話落又加了一句，“我全聽師父的。”

芍藥輕輕拍了一下年如婷的肩膀，語氣溫和，“放心，不會有事的。今夜事，明日為師就去剜了林雪晴的眼睛給你報仇。待回到涼國，為師會向主子稟報你的功勞，也會請名醫為你醫治，未必就沒有希。至于你想得到的顧泠，只有我們協助主子就大業，才有可能讓他低頭，你明白嗎？”

年如婷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看著芍藥，眼神認真而乖順，“多謝師父，若是這樣就太好了！”

“去吧。”芍藥又輕輕推了一下年如婷。需要年如婷去做什麼事的時候，總是喜歡做這個作，仿佛年如婷是的孩子一般在鼓勵去做什麼事。

年如婷俯，把地上的麻袋給抱起來，結果轉走了兩步，一頭撞在了樹上，摔倒在地，麻袋在了的上，悶哼一聲。

芍藥皺眉，但還是快步上前，先把麻袋挪下去，然后把年如婷拉了起來，“沒事吧？”

年如婷額頭被撞紅了一塊，抿了一下，聲音苦，“師父，林子里太黑，我的眼睛看不清楚。”

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江邊并不遠，可以聽到水流的聲音，但看不到江水，需要走到林子邊緣視野才會開闊。

芍藥神不耐，但語氣尚可，“你今日傷，尚未適應，為師送你到林子邊緣。他們快來了。”

話落，芍藥把地上的麻袋抱起來，年如婷的手輕輕挽著芍藥的胳膊，被帶著一起往外走。

路上，芍藥又嘆氣，“你傷了，為師本不應該讓你去冒險。但你也清楚顧泠和蘇涼那伙人有多厲害，我們必須得萬分謹慎，做好籌謀，不能一下子都暴在他們面前。只能是我在暗掩護你。”

“嗯，我明白。”年如婷應聲。步子小而快，仿佛是被芍藥引領的一個盲人。

線漸漸沒那麼幽暗，江水的聲音仿佛在耳邊，愈發清晰。

再往前走幾步，就能出林子，到江邊了。

“師父，我覺好點了。”年如婷在芍藥駐足后松開的手臂，然后出雙手，去接麻袋。

芍藥便把麻袋遞過來，同時留意著江邊的靜，怕貽誤時機節外生枝。

下一刻，年如婷把在夜和麻袋掩護之下的兩把尖刀，由雙側肋骨的位置，斜著往上方側，狠狠地刺了芍藥，刺向的心臟！

年如婷作很快，快到對沒有防備且分神在留意周圍的芍藥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尖已經刺穿了的心口。

“你……”芍藥有一瞬間的頭腦空白，雙目凸出看著年如婷，手想殺了，可卻不控制地往后跌落。

此時才手的麻袋順勢在了芍藥上，緩沖了一下，滾到旁邊地上。

而年如婷似乎聽到了江邊有靜，眼眸一，大步上前，將手中兩把染的尖刀舉起，從兩側鎖骨的位置，狠狠刺穿了芍藥的脖子！

本來已經因傷到要害噴不止的芍藥這下徹底斷了氣，甚至都沒機會聽到年如婷解釋為何要這樣做。

年如婷真的解釋了，在確定芍藥斷氣之后。拔出刀，看著芍藥驚恐的死狀，冷笑道，“我這輩子，一直被人利用，太清楚你想干什麼了。你今夜的臉，還有你說的那些話，真的像極了我的好姐姐年如雪。但這一次，你，才是我的棋子。”

話落，年如婷起，把刀扔在地上，走到旁邊，將麻袋解開。

邢老太君仍閉著雙眼躺在里面，年如婷探了的鼻息，人還活著，呼吸平穩。

年如婷把麻袋扯下去，然后拉著邢老太君的胳膊，拽到的背上，把背起來，腳步穩穩地往林子外面走。

……

顧泠站在江邊，他看到岸上有一艘小船，但并沒有看到芍藥和年如婷出現，也沒去找。

顧泠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月牙，又想起他家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寶貝兒了，真想趕把事辦完回家去。

至于今夜的目標，只是把邢老太君安全救回去，能不能殺掉芍藥和年如婷，是其次的。穩妥起見，殺不掉就算了，讓們帶著假的錄回去給司徒勰，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老沐躲在暗，正覺得事不對勁時，看到那艘小船附近有人從林子里出來了！

顧泠也看到了。

與此同時，年如婷看到了他，“顧泠，是你嗎？”

顧泠沒有回答。只是更確定，就是年如婷。的聲音本無法偽裝。

“我救了邢老太君。一切都是芍藥做的，我被控制很久，方才被我殺了。”年如婷離顧泠有一段距離，高聲說話時，仿佛被人掐著脖子氣都要斷了。

老沐愣住，顧泠依舊平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年如婷走過來，背上背著什麼人。可能是邢老太君，也可能是芍藥偽裝的。

應該就是邢老太君……顧泠想，他在推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出現這種意料之外的結果。

躲在暗的老沐聽到年如婷的話擰了眉，見年如婷正靠近顧泠，顧泠原地沒，他猶豫了一下，便現出來，擋在了顧泠前，冷眼看著年如婷，“把你背上的人放在地上！你往后退！”

“好。”年如婷應了一聲，作緩慢地放下邢老太君，讓躺在地上，然后倒著往后退。

老沐偏頭問顧泠，“我去瞧瞧？”

顧泠往前走，“我去。”

老沐便留在原地，凝眸盯著年如婷的舉，見的視線始終盯著顧泠，冷哼一聲，直覺此仍對顧泠賊心不死。

很快，顧泠便確認了，真是邢老太君。他先探了鼻息，又號脈，然后開口，“老太君，我是顧泠。”

邢老太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顧泠，神有些激，開口第一句話問的是，“晴兒沒事吧？”

顧泠點頭，“沒事。在家。我送您回去。”說著就把邢老太君扶起來，背在了背上。

年如婷見顧泠要走的樣子，神一急，往前走了兩步，立刻被老沐喝止，“站住，不許！”

顧泠本沒看年如婷，聽到老沐問接下來怎麼辦，他低聲說，“我先回去，師父把抓起來送到天牢，只說是之前的逃犯。”

老沐愣了一下，“說……”雖然老沐討厭年如婷，但今夜的事，來龍去脈還沒弄清楚。據年如婷的說法，是殺了芍藥，救了邢老太君。雖然不救，顧泠也有辦法。

顧泠沒再說什麼，背著邢老太君飛離開了。

年如婷拳頭握，又松開，眼神戒備地看著朝走過來的老沐。

“我徒弟先送那老夫人回去。”老沐態度很客氣，“你先帶我去看看芍藥的尸，然后再一起回去。”

“回去？”年如婷神一喜，“是說去顧家嗎？”

老沐搖頭，“是蘇家。”

年如婷轉往小船的方向走，“前輩隨我來。”

……

把芍藥慘死的拖到林子外，老沐查看了傷口之后，問年如婷是如何找到機會殺的。

年如婷深深嘆了一口氣，“當初皇上讓芍藥殺了我，我以為是看我可憐，好心留我命，還收我為徒，誰知只是想把我當奴才，有需要的時候就推我出去送死。我為了活命，不得不暫時屈從，聽的話。先前芍藥派了人去抓萬家的小公子，我是事后才知道的。昨日在山上，我本是想跟林小姐解釋，然后幫們一起對付芍藥的，誰知林小姐以為我要殺……今夜芍藥我挾持邢老太君去換錄，讓我在拿到錄查驗無誤后把邢老太君推江中。”

說著，年如婷把芍藥給的半本錄拿出來遞給老沐。

老沐對此太悉了，這就是他的東西，之前經過沐煜，落了司徒勰手中。

“我知道，這是我最后的機會，我不想傷害邢老太君，便設局找到了一個襲的機會，殺了芍藥。”年如婷沉聲說，“過往的事，不管前輩聽說了什麼，我都是被無奈的，我姐姐一心利用我，把我拖了深淵，我想爬出來，卻又被人拖住……事到如今，我只是想將功贖罪，求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已經這副模樣了，哪里還敢再肖想顧泠？”

老沐聽了前面的，還覺得沒什麼，聽到最后一句，覺得哪里不對勁：如果不是瞎了眼毀了容，覺得自己還有資格肖想顧泠？難道關鍵不在于顧泠跟蘇涼兩相悅已經親了嗎？

深夜幽林，年如婷用破碎的聲音講著破碎的人生，很可憐。

但老沐沒啥覺，只記得顧泠說，讓把這個人抓起來送到天牢去。

老沐自認為不了解年如婷，更是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但面上并未表出什麼，只說得把芍藥的尸一起帶回去。

“我來吧。”年如婷主說。

等到年如婷俯去想把芍藥的尸拽起來，老沐在背后，一掌劈在了后頸，把打暈了過去！

然后老沐就把昏迷的年如婷給送到了天牢，表明自己是長信侯顧泠的師父，抓的是之前的逃犯。

眾所周知長信侯夫婦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就算隨便抓個人讓關進天牢，天牢的人也會先收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