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至此，這宴席已經有些變了味道，只不過兩方都是資深的老狐貍，也沒有因此撕破臉，又聊了一陣子之后，酒席便散了。

一路無話，一直回到了館驛，江大人才屏退了其他人，只把李追云和自己的心腹師爺留在了邊。

“大人神不悅，席間可是與楚州的三位大人聊了什麼？”

師爺看江大人臉沉，有些好奇的道。

場規矩森嚴，他雖然是江大人的心腹但是也上不得主桌，只有李追云寸步不離的跟著江大人，所以席間江大人和其他人聊了什麼他是不知道的。

“聊了什麼？那姓柳的威脅本呢！”

江大人冷笑了一聲，把自己和柳巡有關‘獨舞群舞’的對話大概說了一遍，冷著臉道：“他這是借舞喻人，本便是他口中的主舞，他是在暗示本，不要仗著自己是欽差就肆無忌憚，最好是好好配合楚州場的這些‘伴舞’，這樣才能把這曲舞跳好。

言下之意，本若是不知道進退，這些伴舞就會紛紛撂挑子，讓本的楚州之行變獨角戲。”

要不說你們是文呢……李追云板著臉，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作為護龍十三閣的閣主之一，他也是場上的老油子，不過比起那些自詡讀圣賢書的人來，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手段還差上些許。

這怪氣，綿里藏針的對話不說，就算是撈錢，那些讀書人也能搞出一大堆道理，各種巧立名目，撈完了錢還能讓許多愚昧的百姓對他們恩戴德的，相比之下，他撈錢的手段就低級了不，一般都是抄家的時候直接塞到自己儲袋里……

“大人，看來楚州之行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困難些。”師爺道。

“的確如此。”江大人頷首：“現在只是不知道這三個衙門是否還是互相鉗制，亦或者總兵、巡、提刑按察使已經同氣連枝，如果是后者，那這次查賬可就真的難辦了。”

李追云微微皺了皺眉：“我看朱大人對大人您還頗為熱，高總兵和柳巡似乎也不太待見那位按察使大人。”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江大人搖了搖頭，接過師爺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也有可能那三位大人是故意做出一副不和的景象迷本，讓那位朱大人贏得本的信任，然后再給總兵和巡傳遞信息。”

都是老千層餅了啊……李追云默然。

查案、抄家、打架這種事他在行，但要是讓他分析場里的人世故的話……他還是覺得做好一個護衛簡單些。

“李閣主。”正這時，江大人又看向李追云道：“楚州場況不明，若真是短時間找不到切點，恐怕要借助護龍衛的能量，影閣應該在楚州主要員邊，都安有暗樁吧？”

“自然是有的，大人是欽差，楚州影閣和暗閣都可以為大人效力，不過……”

李追云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影閣和暗閣地位特殊，卑職可以幫大人聯系影閣和暗閣在楚州的負責人，但是還請大人見諒，影閣和暗閣的名單不能告知于您。”

“本明白，不礙事……”

江大人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麼，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下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江大人，朱大人求見。”

提刑按察使？

屋子里的三個人眉頭均是一跳，彼此看了看，江大人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

“有請！”

……

玉江是靈州第一大江，貫穿一州之地，浩數萬里。

正可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為玉江的存在，楚州漕運系統十分發達，養活了很大一批做水上生意的人，楚州許多有一定規模的家族，手下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碼頭和船隊。

聶遠山便是這樣一個小家族的家主，憑借著他七品的實力，以及幾百年來積攢下來的人脈底蘊，聶家手下有十多個碼頭，七八艘天兵級別的大船，大小船隊也有十幾支，算是玉江上比較有名的一塊招牌。

也許有人會問，聶遠山七品實力，在哪里都是一方英豪，為何不投朝廷，就功名，卻要在玉江上跑船？

emmm……這里面的原因比較復雜。

首先，是個人選擇。

投朝廷，自然能有功名地位，但是大燕朝廷不像是烏蠻，不是說誰拳頭誰就拿的多。

在大燕當，首重能力，而境界高，不代表治理民政的能力高。

就算是想從軍當個行伍中人，七品和七品亦有差別，就像是趙也和大舅子，趙也是五品，大舅子也是五品，可兩人手，十個趙也也不會是大舅子的對手。

況且……當能拿到的合法收，其實沒有做生意來的多。

這就不得不提到第二點，也就是朝廷制度。

不論是藍星還是靈州，從古到今都有一條鐵律，那就是員不得經商。

明面上，這是為了區分開員與商賈，實際上是怕朝廷員借用職務之便為自己大開后門，那樣的話很大程度上堵死了尋常商賈的路。

當然，上有對策下有對策，這一點難不倒那些想要賺錢的員們，他們不能經商，不能持，但是他們的某些親戚可以，把份安排在一些親戚上，然后錢裝到自己的口袋，從本質上來講和他們自己持是一樣的。

所以當初趙翰召開東大會的時候，滿屋都是‘某位尚書的小舅子，某位侍郎的大表哥’這樣的人。

這種行為無法杜絕，況且大燕的俸祿也確實不是很高，所以一般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大燕朝廷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就像是林陌，他現在是藍衛，大小也算是朝廷員，不能直接在金云商會持，便把那些干記在了墨小丫名下。

按照一天六位數的利潤來計算，那些武坊一年的分紅大概在五六千萬靈石，如果估值的話，估計七八億靈石總是有的。

換而言之，年僅四歲的墨小丫，其實已經實現了人生的究極理想。

只可惜不是幫林陌哥哥花錢，而是他林陌哥哥花的錢……

好了，扯遠了，讓把視線再放回聶遠山上。

他沒有在朝廷掛名，除了上述兩點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的藏份。

他表面上聶家家主，一個做生意的七品強者，但暗地里，他還有一個份，那就是護龍衛暗閣在楚州的話事人。

……怎麼說呢，暗閣地位特殊，各種暗樁遍布九州，可以說是護龍十三閣中人員基數最龐大的一閣，但同時，也是最清閑的一閣。

因為大多數時候，這些或是被發展，或是被外派的暗閣員，都過著原本江湖人過的日子，遠離場的明爭暗斗，反倒沒什麼差事。

聶遠山也是如此，跑了這麼多年玉江，他都快忘了上次護龍衛有行指令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今天，他的這份平靜被打破了。

就在他坐在家里人生的時候，敲門聲響起，府里傭人的聲音傳來：“老爺，府外有兩個客人，說是有一單大生意，要和您親自談。”

“大生意？”

聶玉江已經兩百多歲了，但是仍舊保持著三十多歲的樣貌，聞言皺了皺眉：“這點事還用來問我，去找李掌柜就好了。”

“我說了，但是那兩位客不肯，他讓我告訴您，他們是龍頭山上下來的，要親自跟您談。”

龍頭山？

聶遠山眉頭一挑。

龍頭山是護龍衛的暗語，意思是京城護龍衛總衙門的人。

“請他們過來吧。”

沉片刻后，聶遠山吩咐道，而后親自又沏了一壺茶，換了個桌布。

也正是這時，傭人推開了房門，帶著林陌和紀閂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