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可三思的，”昭帝話語格外平靜，仿佛此事在他心中沒有激起任何波瀾，“黃土都埋到脖子了，什麼聽不得見不得？”

　但喜子跟在他邊多年，如何不出他心中的怒火和悲痛。

　尋常男子都無法忍的事，對于帝王來說，更是恥辱！

　喜子縱有千言勸說，到最后都只化為了一聲暗嘆。

　“朕要親自看看。”

　昭帝態度很堅決，誰也沒辦法阻止，最后由暗衛探好路，帶著他到了一假山后。

　為了不打擾房間里辦事的兩人，他們沒有靠得太近，但并不妨礙里面嗯嗯啊啊的聲音傳過來。

　格外刺耳。

　昭帝一言不發，一不地站在假山的影里，和黑夜融為一。

　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喜子抬眼看著斜前方的人，眼底滿是擔憂。

　他怕皇上經不住打擊，隨時可能急火攻心，暈過去。

　可從始至終，昭帝都站得筆直，面無表，如同頭頂的月般清冷，漠然聽著這荒唐事。

　到后半夜，里面的靜漸漸小了，燈也隨之熄滅。

　昭帝渾冰涼，手心卻因為攥得太，出了一層薄汗。

　口氣翻涌，被他生生了下去，直到離開椒蘭殿，回到寢宮，才“哇”地一聲吐出來。

　“皇上？皇上！！”

　喜子嚇了一跳，連忙接住他，大喊，“來人，快來人啊，醫！！”

　寢宮一陣兵荒馬，凌晏這邊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彼時，他還在批折子，而蘇音坐在他旁邊抄佛經，聽長風說完，兩人均皺了眉頭。

　凌晏一臉凝重，“高不是說父皇最近狀況還算穩定嗎，怎麼突然半夜吐？”

　“況屬下也不知，殿下現在可要去看看？”

　“去。”

　凌晏哪里還坐得住，起披上外裳，“把高一并上。”

　昭帝中毒一事被摁下了，太醫院除了高外，沒人知道他中了什麼毒，診斷不出所以然。

　凌晏穿好裳，見蘇音站在桌案前，眉頭蹙，遂走過去，“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宮？”

　蘇音點頭，“好。”

　此刻心也是突突直跳。

　事發突然，昭帝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只怕不能善了。

　兩人即刻啟程，很快就到了昭帝的寢宮，外面圍了一大圈妃嬪，見過的沒見過的，都齊刷刷站著。

　淑妃同樣位列其中。

　外面的人想要探視，喜子自作主張將人攔住了，可皇上沒醒，沒有下令，他也攔不了多久。

　德妃倒是信任喜子，制止了想借著關懷之意往里沖的淑妃，可到底皇后不在，位份不，兩人僵持不下。

　正躊躇無措之際，凌晏攜蘇音來了。

　喜子眼睛一亮，跟看到救兵似的，還未等開口，就聽凌晏一聲呵斥，“所有吵嚷的，不論是誰，一并打出去！”

　他聲音不大，卻足以使人膽寒。

　眾人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臉沉沉如黑墨，如山雨傾泄前，上殺氣現，仿佛再多說一句話，長劍就會毫不猶豫地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