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卻搖搖頭，靠在床架上，雙目微微失神，“朕睡不著。”

　昨夜，算是徹底割裂了兩人這些年的意，他雖面不顯，可每每回想起，心中就郁氣橫生。

　除了憤怒外，還有不解。

　他自詡這些年沒有虧待過淑妃，放眼整個后宮，恩寵獨一份，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跟了吳勇達，不想死便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反。

　昭帝想到這個，突然瞇了瞇眼。

　吳勇達確實是準備反的，他野心太大，從這些年的種種跡象來看，他都不是甘心屈居人下之徒。

　昭帝一一捋著從前的事，那些早就令他起疑的事也逐漸清晰起來。

　只是后續應當如何，尚不清明。

　昭帝抬手摁了摁眉心，驀然發現蘇音正盯著自己，眼神澄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遂問道，“你可是有話要跟朕說？”

　“是有事想讓皇上做。”

　“嗯？”

　昭帝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蘇音對喜子吩咐，“準備些紙筆，把皇上扶起來吧。”

　喜子也是一頭霧水。

　看看蘇音，又看看皇上，見皇上沒有反對之意，便依言去辦了。

　紙和筆好準備，可皇上本該臥床休息，何故起？

　“蘇音，你該不會是想迫朕寫下什麼東西吧，難不是傳位圣旨？”

　蘇音研著墨，頭也不回地說道，“皇上放心，我沒那麼大膽子。”

　從懷里掏出兩本佛經，擺在桌上，“皇上心中郁結，無排解，臥床休息也只是更添心愁，倒不如和我一起抄抄佛經，平心靜氣，有益康健。”

　凌晏昨夜帶進宮，是真怕昭帝出事，怎麼著也得見見。

　現如今凌晏有要事需理，留在這里，自然也是希能陪昭帝說說話，開解開解他的。

　不過蘇音一向不懂得如何安人，但知道如何讓一個人的心靜下來。

　昭帝聽到這麼說，微微一愣，隨即搖頭，由喜子攙扶著走到桌案旁。

　看著練地拿著墨條，挑眉道，“你這法子倒是新奇。莫不是因為當初朕懲罰太子，你心生不滿，要為夫君出氣？”

　“皇上想多了，我……”蘇音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昭帝說了些什麼。

　像是被長輩調侃似的，后知后覺有些臉紅，就連喜子都在一旁默默發笑。

　昭帝眼見著自己扳回一城，分外開心，“既然太子認定了你，朕也覺得你不錯，那你遲早是天家的人，倒不如趁著朕還在，把婚事給辦了。”

　他還有半句沒說——

　免得他至死，也沒看到凌晏親，土還要帶著這個憾。

　蘇音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音，難得沒有反駁。

　沉默著對上昭帝的眼，竟突然覺得有些哀傷。

　昭帝年紀大了，因中毒之事，更顯老態，此刻說著這樣的話，倒與尋常百姓家的老人沒有多區別。

　蘇音捻著墨條的手了，知道昭帝不會迫自己，可瞧見他眼底的期待，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若殿下那邊同意，我沒有意見。”

　昭帝見許久沒回應，還以為又要令自己失了，沒想到居然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