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事還沒查清楚，朝堂上就出了大事。

廣南遭遇狂風驟雨的襲擊，一時間洪澇頻發，傷亡無數。

災百年難遇，百姓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報災的摺子八百里加急連夜送往京城，第二天凌晨就出現在了東宮皇上預設的書房。

趙啟辰寅正起上朝前，就已經有小太監將此摺子呈到了前。

他迅速拿起來瀏覽了一遍，之後神迅速凝重起來。

他知道事沒這麼簡單。

狂風暴雨傷亡無數，百姓苦不堪言流離失所，這只是當下。

往下深挖。

如果災控制不當，瘟疫飢荒會隨之而來。

災民為了求生存只會北上，一路會鬧到相對富庶的江南。

如果他們力求果腹，而當地府也願意收留災民倒也罷。

如果不然，一旦起了衝突，災民暴十有八九躲不掉。

再嚴重些，他們將瘟疫也傳過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思及此。

趙啟辰再也顧不上什麼，推開邊宮替他更的手轉大步離開。

「皇上！皇上！」

李德明搶過宮托盤裡的裳，一路小跑跟過去。

「您服還沒穿完呢！」

趙啟辰腳步匆匆，黑著臉將裳接了過來自顧自往上套。

李德明都快哭了，什麼事兒啊這麼著急，再說了您會穿嗎？

趙啟辰表示：真的不會。

誰弄出來的這玩意兒複雜的要死？真想一刀剁了他。

……

太和殿後的小廂房裡，趙啟辰不得不停下來更。

他臉黑得嚇人。

宮替他更也哆嗦得不行。

李德明也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

三個份，三個心思，此刻想的居然是同一件事：將務府制的工匠給暴揍一頓。

經過漫長的『幾百年』，皇上的龍袍終於複雜地穿好。

趙啟辰迫不及待抬腳離去。

後殿的一堆宮人終於鬆了口氣。

正打算抱怨幾句，忽見皇上又轉過黑著臉吩咐。

「人將龍袍改了，以後不許這麼麻煩！」

眾下人的心瞬間又就揪起來，連忙應答。

「是！」

……

經過這漫長的一番折騰，趙啟辰的心簡直差到了極點。

朝臣們本來在議論紛紛。

看見皇上這般臉，一個兩個瞬間回歸原位。

心裡一邊做好挨批鬥的思想準備。

一邊將眼皮一耷拉，做出『今天我就不說話了，什麼事兒別來找我』的姿態。

趙啟辰眼神犀利地只掃了一眼就已悉了一切，心下氣得冷笑。

『這幫人！有好事兒的時候爭著趕著上前，一看勢不對立刻就能到八百里之外，呵呵！』

『你們不是嗎？朕來看看誰得最厲害！』

見時機已到。

李德明用自己獨有的嗓音高高地喊了一聲「上朝！」，尾音拖得長長的，氣勢十足。

朝臣們立刻站好，抬頭。

趙啟辰也換了一副神。

他擺出一如既往的淡漠神，將廣南災的消息雲淡風輕地說了出來，然後問。

「各位卿，災的事你們怎麼看？」

沒人回，趙啟辰就開始點名。

「戶部劉卿，你認為呢？」

劉尚書戰戰兢兢上前將自己想法說了出來，很簡單，就是湊銀子救災。

大楚朝國力強盛，也安定了許多年，國庫里積蓄還算可觀，應付這種小災小難還是不問題的。

所以他認為自己的想法完全可行，完全沒病，就連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的確沒問題，難道不救災，等著百姓死或著起義造反？

然而，趙啟辰顯然不滿意。

「劉卿可還有別的想法？」

劉尚書茫然搖了搖頭。

趙啟辰有些失，但也在意料之中。

揮了揮手讓他歸列，又了別人。

「工部周卿，你覺得呢？」

周尚書顯然就自信多了，他出列抱拳回稟。

「回皇上，臣以為，除了救災之外，還應該幫扶百姓重建家園！」

趙啟辰贊同地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周尚書心裡一高興就又接著道。

「雖然民以食為天這話不錯，但食住行哪一樣又能缺了？百姓是人又不是牲口，不是一口飽飯就能安的！」

「幫百姓重整房屋家園，為的就是讓他們重新擁有生活下去的念頭……」

周尚書長篇大論說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趙啟辰也沒打斷。

相反，他倒覺得此人還算有點兒腦子。

等他答完，趙啟辰淡笑著讚賞了兩句，又繼續問別人。

然而問來問去，直到將朝臣問了整整一遍，他也沒聽到一個全面的細緻的答案。

要麼太片面，要麼太偏激，要麼聽著好但是不現實。

所以趙啟辰十分心煩。

下了朝之後，他召集了幾位心腹重臣去書房，將災討論了一番。

最後定下來確切的救災方案。

『先找個地方將災民集中安頓下來，由朝廷負責施粥補給！』

『然後徵集民力整理災區，焚燒死難者，再建造些簡單的茅草屋籬笆園供災民居住！』

『最後將災民重新遷移回去！』

這辦法是目前最穩妥的，但同樣也是實施起來最困難的。

趙啟辰並非怕困難之人，但有一個問題躲不過去。

那就是……派誰去？

巨大的權利和利益伴隨著巨大的生命風險，這任務誰能勝任？

帶著朝堂數量龐大的糧食和銀兩的欽差，隨時會面臨被山匪搶劫殺人越貨等諸多風險，這是其一。

廣南各勢力盤踞勾心鬥角，災民水深火熱隨時會化暴民起義，欽差很有可能為眾矢之的，這是其二。

最後，狂風暴雨之下山洪泥石流隨時發，加上天氣炎熱，浮遍野，沒來得及焚燒就盡數腐爛，瘟疫也幾乎是必然。

這樣的條件，這樣的環境。

去了就簡直是找死。

沒有一位臣子能擔得起這樣的風險。

也沒有誰能抵巨大的（不貪腐災銀）。

更沒有誰能躲過地頭蛇的侵襲，手腕翻飛將所有事掌握在手。

至目前來看，朝堂上沒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沉默，書房裡死一樣的沉默。

所有心腹重臣都不說話。

答案很明顯，朝堂……無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