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辰三年十月底。

經過兩個多月的趕路，兩人終於平安抵達了廣南。

而此時，趙啟辰的隊伍早已來了一個多月。

聽聞父皇和母后平安抵達。

趙啟辰高興之餘，連忙派人將他們安置在城郊一別院里。

這臨時租賃的院子並不大，但裡邊兒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只等著兩人過來住。

推開院門，見小小的院子裡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應生活用品應有盡有。

夏如卿就很高興。

不過心裡還是有些狐疑。

「辰兒，現在廣南城裡是怎麼個況？」

本來應該住在城裡，現在卻安排在城郊，想來應該是城裡不方便吧。

趙啟辰猶豫了片刻還是答。

「城中百姓尚好，兒子帶足了糧草，搭了粥棚和葯棚，每日施粥施藥，目前況穩定！」

夏如卿聞言嘆了口氣。

「穩定就好，希天災早日過去，我們的百姓也能遭一些罪！」

這話絕對出自百分之百的真心。

古代不比現代，既有先進的科技，又有先進的醫療手段，更有相對優渥的經濟基礎。

在古代，各個州縣顧好自己的百姓食無憂就已經不容易（江南這種富庶的地方整個大楚也只有一而已，算不得常態）。

他們很難再有餘糧去支持別人。

所以一旦發生天災，國力強盛的還好一些，國庫充盈，尚有餘糧。

如果國力衰弱，百姓極了瘋了，謀逆暴也是常有的事。

歷史上多改朝換代都是這麼來的。

好在目前大楚朝國力還算強盛，尤其是江南這個大糧倉。

一連好幾年大收，國庫因此才有餘糧，他們的帝王才能在這裡安安心心地施粥施藥，否則……

災民一旦暴，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

趙啟辰安頓好他們就匆忙離開。

留下兩人對著空空如也的院子發獃。

天漸晚，趙君堯咳嗽又加重了幾分。

夏如卿憂心忡忡，人煮了祛的葯膳，又親自手給他煮了上好的葯。

小心翼翼將吹涼的葯碗端到他的床榻前，一勺一勺餵給他。

直到親眼看著趙君堯將碗里的葯喝了個乾淨，才徹底放下心。

「你這樣子，行不行啊！」

「實在不行咱們走吧！」

「我看辰兒一個人可以的！你說你一大把年紀，過來湊什麼熱鬧？」

趙君堯擱下藥碗。

一邊不不慢地翻著手裡的資料，一邊淡淡地瞥了一眼。

「你懂什麼？」

「廣南大災百年難遇，這裡形勢又向來複雜！」

「如果只有本土百姓還算好，最主要的是這裡臨海……」

臨海就意味著會有外人趁機作，同時也意味著整個廣南的百姓都陷危機之中。

一旦有心人挑起戰火，最先倒霉的就是普通百姓。

老百姓了災本就苦不堪言，有心人再一煽，外勾結，江南都將陷危險，說不定連大楚朝都……

當年南洋國和呂宋島和趙鈞其勾連意圖謀反之事，他可還沒忘呢！

趙君堯瞇了瞇眼，他絕不會允許此等事件再次發生。

夏如卿也想起了當年之事，就沒再說什麼，只是心裡更加擔憂他的。

左右思量也不能替他做什麼。

只能百無聊賴地拿起小剪刀，將眼前的燈燭挑地亮一些，好讓他看書不那麼傷眼。

……

夜深人靜，小小的別院里只有沙沙的風吹樹葉聲以及室的翻書聲。

夏如卿一開始還托著臉等在一旁。

最後實在困得不行，一歪頭就睡了過去。

趙君堯無奈地搖頭，起將用毯子裹起來抱上來床榻。

又瘦了。

自廣南以來水土不服常常出汗，飲食也不佳。

在江南的半個月好容易胖上去的一兩斤恐怕又掉了下來，甚至掉的更厲害。

他憂心忡忡，鎖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嘆了口氣，替掖好被子又繼續轉頭看資料去了。

他要快些解決眼前之事，然後趕帶離開。

希自己能趕得上帶離開，希……自己能多陪些時日。

……

趙君堯在這裡憂心忡忡之時，趙啟辰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住在城。

之所以將父皇母后安排在城外，是因為城實在太過混。

城外百姓了災。

為了活命，為了討口吃食，也為了能保證接下來不會被隨時襲來的暴風驟雨再次攻擊。

他們只能離開原來住的小山村小漁村，一腦地湧向城。

一來有朝廷供應粥食，二來還有葯，何樂而不為？

可是……

災民總歸是災民。

他們徒手而來，一無所有，衫襤褸，怎麼看都更像是流民。

所謂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也不怕鬧事。

進城之後，他們吃拿搶奪，原來城中的百姓但凡還有些餘糧就被他們搶奪一空。

趙啟辰抵達廣南城之時，這裡已經慘象環生。

剛開始為了半袋米他們會殺人。

到最後城中糧食急劇減，半塊燒餅也能鬧出人命。

如果趙啟辰晚來半個月，後果將不堪設想。

即便後來朝廷開始施粥，城中流民也還是需要兵將來鎮。

稍稍鬆懈他們就會鬧出人命。

對此，趙啟辰萬分無奈卻又不得不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他怎麼也想象不到，自己國家的士兵有朝一日，要用大刀長矛對著自己的百姓。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不得不接。

……

當夜。

趙啟辰從城郊別院回來理事直到深夜。

三更時分洗洗漱漱和躺在床上，他依舊沒有半分睡意。

輾轉反側幾千遍之後，他無奈起。

「李德明！」

「奴才在！」

李德明撐著兩隻熊貓眼，拚命地故作神。

趙啟辰沒空理會他，只是吩咐。

「把白天幾個太醫呈上來的摺子給朕拿來！」

他也是忽然想起來今早幾名太醫聯名遞了摺子，說是有要事啟奏。

當時他手邊有別的事就給忘了，如今既然睡不著，又恰好想起來。

不如起來辦了。

李德明有心勸一句『皇上您早點兒歇息』，可看見皇上黑著的臉。

他又把話咽了下去，轉拿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