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村里人見著爸媽的口頭禪也是：

早點曉虹去打工得了，小學畢業，不做睜眼瞎已經很好了。

只有過年的時候，這些齟齬齷齪，都被掩蓋在年味里，家家炊煙不斷，鐵鍋里冒著燉的香氣。

劉虹一邊讀英語，一邊拿著掃帚綁在竹竿上，把家里房梁墻角的蜘蛛網，灰塵，都清掃一下。

農村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把高清掃一邊，家里做一番大掃除。

至于柜子里那些有樟腦味道的服，會在六月六的時候拿出來曬曬。

俗稱曬龍，不知道為什麼，這里端午大多數會下雨，六月六都是大太，秋冬基本沒有雨水。

偶爾年前年后會下一場雪，也不是很穩定。

這個年，劉拿了一張獎狀回來，劉全和金花意外的是，劉虹居然也拿了一張獎狀回來。

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

從劉虹上小學開始，孩子對容貌的過度在意，極大影響劉虹。

打小就普普通通，向話。

金花雖然上沒說什麼，可是看見獎狀就哼著小調，抓一把面去熬漿糊了。

最后家里不僅了新的對聯，還順便把跟弟弟的獎狀在灰的水泥墻上。

因為劉虹的績，劉的懂事，大年三十晚上，劉虹得了十塊錢歲錢，劉也拿到了十塊錢。

這對劉來說，幾乎是他大半學期的零花錢了，簡直是一筆巨款。

拿到錢，劉就時不時跑去追問劉虹。

“咱們什麼時候去縣里？”

劉虹擼一擼弟弟長了點的刺猬頭。

“現在一中也放假，門口書店也不開門，而且過年去縣里的車也漲價。

等等，等大人們都上工了，一中比我們早開學，他們開學我們再去。”

劉安耐住迫切的心，隔三差五把小金庫拿出來清點一邊。

他的小人書都翻卷邊了。

這年頭紙張質量也就那樣，皺了也難免。

為了討好姐姐，劉寫作業速度快了不，也不對姐姐出的題目推三阻四。

多認識字也有不好。

過去小人書都是看圖畫，對照著上面認識的字，不認識的跳過去，看的一知半解。

認字多了，就能看懂了。

還能拿著給小伙伴們讀。

劉虹投其所好，教生字的容就從西游記小人書里取。

按照順序，像學英語那樣，每天幾句話。

劉學的津津有味。

劉虹也在英語上多投不時間。

學累了才會穿點數學題和語文課文。

上冊的所有數學試題都被六刷了，現在還開始學習初一下冊，和借來的理化學書。

年后鎮上也熱鬧。

金花跟劉全年初八要出工，打算初五帶倆孩子去鎮上轉轉，給孩子們買新服。

年前他們太忙太累，孩子們都穿的舊服過年。

閨還好，小子看人家穿新服，年初一都不咋愿意出去玩。

初六再去娘家走一圈。姐妹四個，是老三，下頭最小的是弟弟。

前些年因為讓娘家幫忙，躲了很久，生了劉。

為了這孩子，還連累娘家養到年底的一頭大豬被趕走了。

大姐二姐老大不高興，跟大吵一架，現在年初二姐妹們回娘家，都不去，等初四或者初六再去。

也因此，逢年過節，給娘家孝敬都很厚，劉全當然沒話說。

不過年前去娘家送年禮，婆婆上門瞧了瞧，嘟囔好幾天。

金花雖然不在意，但是想過個安穩年，還是盡量低調。

當初跟妯娌打打鬧鬧，三天兩頭掐架，好幾年才分家。

好不容易自己當家過日子，清凈點最好。

初五一小年，出了初五，村里青壯年基本都要開始勞了，打工的也準備出門了。

早上吃過餃子，金花就推著自行車準備帶孩子去鎮上趕集。

騎著二八大杠，帶不兩個孩子，指指屋子里落滿灰塵的小自行車。

“你騎你自己的車。”

劉虹看一眼落滿灰塵的車座，一臉嫌棄，自己肚子上最近又有點變的。

“我跟在后面跑吧，騎車凍手疼，我跑的可快了。”

金花翻翻白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瞥一眼自家閨。

“隨你吧！”

劉虹嘿嘿一笑，趕去換上牛筋底的回力鞋。

唔，一個年吃好睡好，鞋子居然有點了。

劉虹把秋認真塞進子里，綁鞋帶，原地跳躍幾下，活開關節。

劉雖然對去縣城心心念念，不過眼下去不縣城，能去一趟鎮上也是好的。

坐在自行車前面的橫杠上，劉把手在罩袖子里，抓住車龍頭。

劉虹輕輕跑起來，很快上熱了。

好不容易出了村子里的泥路，上了石子路，金花又遇上迎風路，風吹的張不開。

用力蹬，走的也慢悠悠的。

劉虹沖弟弟得意一笑。

“我先走了，水泥路那里等你們啊！”

說著劉虹就‘嗖’一下輕快的跑出去了。

水泥路就是鎮上的范圍了，說是鎮子，就是南北一條大路，大約六七百米，橫著三條東西路，中間一條是主路，往西可以通往縣城，坐班車也是在那里。

鎮上唯一的郵局，信用社也在那條東西大路上。

南邊一條東西路就是街了，賣水果的，賣的，還有修車的，釘鞋底的，賣服百貨的。

再南邊就是他們學校，學校旁邊是鎮上最大的招待所。

另外還有因學校衍生出來的，臺球室，歌舞廳，溜冰場，錄像廳，小飯館等等。

積攢了一個假期的力量，難得能出來跑跑。

南北大路的最南邊，一個瘦小的影，腳下有風一般，輕快的跑到石子路和水泥路接的地方。

回頭看，還沒有媽媽自行車影子。

劉虹等了片刻，覺得后背有點汗，被風一吹，冷颼颼的。

穿著單鞋的腳也開始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