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室門口，帶隊老師就被攔住，不能進去。

劉虹走進準考證上注明的考場，掃視一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前桌是個孩子，穿著姜黃，天藍牛仔，高高的馬尾辮上扎著一個帶倆球球的小皮筋，都是鎮上沒見過的。

能跟這樣的孩子坐在一個考場考試，劉虹有點激，這算不算是一種付出之后的回報？！

可是等到聽完二十分鐘聽力，劉虹那點子開心煙消云散。

過去最多在課堂上聽聽新學的課文，哪有接過這麼長一段正宗外國腔調的英語啊！

看向邊人，大多數都在凝神傾聽或者埋頭書寫，劉虹心中惶惶不安。

好不容易把聽力混過去，后面打起神做題。

試卷才做了三分之二，就已經有同學卷。

劉虹瞥一眼那些人。

他們已經在收拾書包準備走了。

書包里有新版的瘋狂英語雜志，還有小巧的隨聽，連接著耳機。

劉虹反復看試題，好多沒見過的單詞。

一直堅持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才起卷。

等到出了教室，范老師就迎上來。

“難嗎？”

劉虹艱難的點點頭，翻找書包。

“聽力很難。”

范老師也不說話了，這個小鎮資源太差，剛開的時候還雄心壯志，可是后來使用錄音機要排在資歷老的教師后面。

辛苦找來的試卷也不能影印，得費時費力的抄。

如今這場考試也不抱希，重在參與了。

劉虹找出紙筆，把自己還算記得的幾個題寫下來，還有最后作文。

范老師見了，眼前一亮。

湊過去看了一番。

還真是不抱希。

這次考試過去，范老師的表比平時冷清不，上課的時候也沒什麼笑容。

后來競賽績如何，老師沒提，劉虹也沒問。

再次意識到鎮中學的局限，哪怕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能有別人一半的收獲就不錯了。

劉虹學習越發認真，每天堅持跑步，學習英語，背錯題集，每周刷一遍數學卷，順便把初二初三的書都借來系統學習。

規律的一個月去一次縣城，攢下的生活費全用來買參考書。

孩子們手里有新書，劉全早有察覺。

他每周給的生活費也漲到十塊，能給孩子們的不多，在他能力范圍，盡力做到最好了。

倒是劉，爹媽知道他租書有小金庫，零花錢都給了，劉老大不高興。

努力學習的果很明顯，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劉虹已經又刷新了語數外三門主科績。

數學144分，語文132分，英語117分，作文被扣掉一分，還有聽力被扣掉2分。

劉虹看著試卷。

需要一個聽英語的復讀機或者卡帶機。

還有語文，想要短時間提高分數，實在是太難了。

到了初二，就要增加不新的科目，而且政治歷史，地理生也都會重視起來，還要增加到考試科目里。

如果現在不把語數外底子打好，初二肯定手忙腳。

進新的一年，國家越發重視教育，96年普及到村鎮的義務教育文件，如今99年，才被這個小鎮重視起來。

劉虹意外的拿到了六百元獎學金，這簡直驚掉了一眾學生的眼球。

都知道掙錢不容易，大多數農村孩子，爹媽都掙得辛苦錢。

真正有點能耐的公務員，鎮長什麼的，都想方設法把孩子送到縣城去了。

六百塊對他們學生來說，是一筆巨款了，他們過年歲錢估計最多的也就幾十元。

今年鎮上大手筆了。

不僅劉虹拿到六百塊錢，還有兩個學生得到獎學金，一個三百元，一個一百元。

三人都在期末學校場大會上，被到前面國旗下領獎。

寬闊的石子鋪就的跑道，水泥地的籃球場，站著烏的同學們。

這時候也沒有高高的觀眾臺，只有國旗下一塊地方略高出一個臺階。

跟同學們隔著老遠的距離，大家看不見領獎金的大神究竟長什麼樣。

劉虹從校長手里接過錢，鼓起勇氣跟校長對視。

校長瞇起眼睛，沖劉虹點點頭。

“繼續努力，希明年發獎學金的時候，還能見著你！”

劉虹跟著咧笑。

“謝謝校長，我努力爭取。”

班主任徐淑云老師看見劉虹得獎，很是欣。

從上學期親眼看著這孩子一點點進步，向話，沒有朋友。

這麼小的年紀，很不容易。

班里的同學們倒是尷尬，他們跟劉虹沒有集，看劉虹的眼神里，羨慕很，更多的是別扭。

劉虹也不在意，暑假再開學，就要初二重新分班，不在意這些。

揣著六百塊錢回家，劉虹拿出五百塊給金花。

“媽，這是學校發給我的獎學金，有六百塊，我留一百，剩下的給你收著。”

金花見著錢，高興地放下裝了面準備做手搟面的盆，一把奪過來。

仔細數了數，才問道：

“你剛才說是哪兒來的？”

劉虹就知道老媽見錢眼開，本沒注意說啥。

“我考試得第一，學校發的。”

金花瞪著一雙眼睛，捧著劉虹的臉，狠狠在腦門子上親了一口。

“真不愧是我閨，我就說嘛，孩子還得上學才有出息。”

說著，喜滋滋的去找劉全說話。

劉虹被這份喜悅染，跟著咧笑。

爺爺外公外婆都對爸媽送讀初中很不滿意，尤其是村里孩子出去打工拿錢回來，被人炫耀到跟前了，爸媽心理力肯定不小。

晚飯時候，除了一盆手搟面，金花還炒了幾個蛋，蛋里加點鹽。切了不小蔥進去，鍋里多放油，燒熱了倒蛋，攤薄定型了再大力炒開，金黃噴香。

劉全晚飯時候拿出珍藏的紅星二鍋頭，給自己倒了一杯。

劉全沒什麼酒量，沾了就臉和脖子通紅，眼珠子都紅。

不過天下雨氣重的時候，關節酸痛，又喜歡喝一口解乏，家里一年能喝掉一瓶就不錯了。

如今不天下雨，也不算累，劉全還是忍不住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