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皇帝一直拖延賑災的原因，他就是想要激起災百姓的怨恨。

一旦幽州百姓，還有二十萬大軍仇恨反皇派，激烈討伐反皇派，偏向皇帝這一邊，反皇派就徹底勢弱了。

甚至可能在大勢所趨的勢下，被皇帝抓住機會連拔起。

偏偏皇帝在提出這個“賑災計劃”的時候，還名其曰：“而今北方大雪封路，若是卿攜帶大量資，太過影響行程，倒不如募捐來得快捷方便。”

而最令史大夫等知的親皇派員心寒的是。

皇帝還口口聲聲的說，這個“完”的賑災計劃，是他的妃何寶月想出來的。

你看，他把自己摘得多干凈啊？

如果說，史大夫等人一開始投靠何寶月，替辦事，是因為各種迫不得已的原因——畢竟人活于世，不可能沒有半點把柄，更何況在這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中。

那麼現在，他們是真的對皇帝到了失。

其實，如果他們不曾被迫投靠何寶月，他們或許也不會到失，站在親皇派的立場來看，無論是立起一個“禍國妖妃”的靶子，還是不顧數十萬百姓的死活刻意拖延賑災，都是無可避免的政治手段，他們只會覺得這樣的皇帝睿智又有魄力，為大事不拘小節，是個有著雄才偉略，值得他們追隨的君王。

當有人說他手段過于殘忍時，他們還會為他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辯解——

現在這無數人的犧牲，都是為了將來的太平盛世。

可是當他們跳出來，以另外的立場去看這一切的時候，才發現這樣的行徑有多麼卑鄙，多麼無道。

唯有中立派，對皇帝的提議接良好。

算算時間，先頭賑災的隊伍也快抵達災區了，這個時候加派一支隊伍去跟在后面查補缺，不好的嗎？這次雪災的災范圍廣，先頭的賑災隊伍要顧及大局，難免會在一些細微之照顧不周，如果加派一支隊伍跟在后面善后，無疑會大大提高賑災的效率。

就是這募捐賑災資有點……

戶部尚書一邊想著，一邊默默地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國庫的存貨，然后瞬間覺得這個方式也不錯，查補缺需要的資不多，大不了讓吏部侍郎把募捐名單帶回來，上報給皇上，請皇上派人去給這些人口頭嘉獎一番，再送上幾樣賜紀念品。

于是。

在中立派和親皇派的極力主張下，反皇派拒絕無果，吏部侍郎最終還是接下了這份得罪人的苦差。

從太和殿出來。

史大夫跟輔國大將軍曹鴻瑾并排走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出了宮門，兩人才轉過頭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流出了一復雜。

沉默片刻。

還是曹鴻瑾先開了口，試探著邀請道：“我府上新到了幾壇好酒，史大人要不要一塊喝上幾杯？”

“難得大將軍愿意分，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史大夫也不跟他客氣，捋著胡須就應了下來，隨即兩人相視一笑，各自登上馬車，一前一后駛向了曹鴻瑾的府邸。

堅持多年的信念突然崩塌，總得找個方式宣泄心中的苦悶。

好在現在有人跟自己同病相憐，能互相倒一倒苦水，不用一個人憋在心里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