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禾擺擺手,「下去吧,不必去打聽了。」
驟然起風,紫紅的花瓣隨風飄了進來,陸風禾捻起花瓣,蔥白的之間瞬間染上了。
從炕櫃屜里取出昨日陸四郎那進來的信,陸風禾染紅了的指頭停在封口,半天沒有作。
祖父和父親應該會很失吧,雖然總是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家裡人一定會理解自己並且幫助自己,但心裡會不會有怨懟,會不會不願,陸風禾不敢細想。
有一個和離歸家的兒,總是會影響往後幾代郎婚嫁的,至膝下有郎的族親肯定會不樂意。
陸風禾害怕看到他們的信,他們在信里一定是寬的,也一定會擋在心有不滿的族親面前,可……陸風禾不願意讓家人面對族人的發難。
挲到信封一角都起了邊,手上的紅花也染到了信封上。
陸風禾總算鼓起勇氣拆開了其中一封。
「卿卿吾兒」
看到祖母規整的簪花小楷,陸風禾的眼淚就盈滿了眼眶。
祖母子不好,已經好久沒有出過毗陵了,就是自己婚都未曾離開過。
當時祖母還特令最善工筆的五哥畫了陸風禾白苑每一間屋子的樣子。
說想了,看看屋子的樣子,想象一下在什麼樣的屋子裡約莫會坐在哪裡幹什麼,就當親眼看到了祖父祖母的殷殷關切之後,陸風禾悲從中來。
趙氏進來就看到陸風禾哭倒在迎枕上。
「小拾,你這是怎麼了?趙氏看到炕幾上的紙張,「可是你爹爹訓你了,莫哭,你爹……」
陸風禾撲到趙氏懷裡,連連搖頭,「爹爹並未訓斥兒,只是讓兒養好子,早日回家。」
趙氏忪了一口氣,夫君給的信了寫了一些家裡的閑言碎語,也寫了他的擔憂。趙氏生怕夫君不知輕重說給了兒聽。
「那你還哭什麼啊,可是想家了?再忍忍,再有十來天我們就回家了。」
陸風禾在趙氏懷裡點頭,再忍忍,回到家京都的紛擾就與自己無關了。
靠著母親,陸風禾的緒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夕食前陸四娘子來過一趟,也只是關切了一下陸風禾和姐兒的起居,並沒有提到高嬤嬤,這讓陸風禾有些心慌,高嬤嬤上到底有沒有背著司。
陸風禾夕食用得有些食不知味,說不清是因為心中有事還是哥兒不在。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枍哥兒才在福安的陪同下回來。
陸風禾站起來走了兩步,卻發現福安後還跟著個半大小子。
「娘,往後木頭哥哥就與枍哥兒住一起了。」顯然枍哥兒和後的半大小子關係很融洽。
「怎麼回事?」陸風禾這是問福安。
福安躬下子並沒有站起。
陸風禾揮揮手,翠芝過來牽枍哥兒,「哥兒剛從外間回來,快跟姨姨一道去凈手潔面換裳。」
翠芝把兩個孩子都領了出去,陸風禾才冷聲道:「說吧。」
「稟娘子,這孩子是郎君在西北撿到的孤兒,背景乾乾淨淨,力氣很大,腦子也靈活,打小在草原長大,辨方向很有一套,如今看著瘦小,已經七歲多了,主子的意思是陪在哥兒邊,當小廝或是書都便宜。」
陸風禾才不信沈南珣是臨時起意送個人給枍哥兒。
「背景真的乾淨?」
福安連連點頭,「娘子放心,絕對乾淨,要不然也不會給哥兒。」
「真的不會給你們遞信?」
福安陪笑,「娘子說笑了,這小子前年才被撿回來,主子把他送到善堂一段時間自己跑了出來,跑到郡王府遇上壽康,又被送了回去,然後又逃出來,這次跑到了郊區馬軍司,說要從伍,馬軍司的人哪裡會收,知道是主子撿回來的,就讓主子帶走了。跟著壽康滿打滿算也只過了小半年,閻嬤嬤教了些規矩。」
陸風禾知道,這人的去留福安做不了主,就算福安告訴他,這孩子不簡單,福安也不敢把人帶走。
「人先留下,讓你主子來見我。」
福安躬遞來一張小子的契,確實是永興軍路人氏。
陸風禾接下契,福安就請安離去了。
福安前腳出門,翠芝後腳就進來了。
「哥兒呢?」
翠芝有些無奈,「在沐浴呢,奴婢被趕了出來。」
「那誰給他洗?」
「帶回來那個小子,說奴婢是子,哥兒是男子,男有別,他會伺候哥兒洗。」
「那小子也才七歲啊。」
「七歲?不必還以為他才五六歲呢,一點都不像。」
「讓你出來你就出來了?」陸風禾皺眉低斥。
翠芝忙請罪,「奴婢讓柳葉兒在凈房伺候著,先來與姑娘說一聲。」
陸風禾點頭,「你也快去伺候吧。」
沈南珣這招用得真好,先讓人和枍哥兒接了,讓枍哥兒對這個伴上心了,再要把這孩子攆出去,枍哥兒必然是會傷心一陣的。
上輩子,枍哥兒邊的小廝是婆婆安排的,六歲上在沈家的家生子里挑了一個大了不到半歲的孩子與他作伴。
那是真作伴,兩個人幾乎同吃同吃住,幹壞事也一道。
「你仔細看著,看能不能留。」
陸風禾私心裡是很不喜歡的,不是因為這是沈南珣送來的人,而是因為,這不是自己挑的,不大敢用。
轉念又想,自己挑的又怎麼樣,高嬤嬤知知底在自己邊那麼多年,還不是被碎銀幾兩就收買了。
今日不留木頭,明日沈南珣就能送個石頭進來,能收下沈南珣給哥兒姐兒送來的人,前提是這人得認主,不必認,認哥兒姐兒就。
沒一會,翠芝就帶著兩個收拾白凈的孩子進來的,陸風禾讓枍哥兒坐到自己邊。
「你是何人士?年歲幾何?因何賣?」
這孩子說得還明了,與福安的說辭也無相差無幾。
「善堂幹活還吃不飽,我就跑了。壽康大爺把我送回去他們把我關在柴房,還打我,我就又跑了。福安大爺說若我賣了,就能著讓我吃飽穿暖,我就簽了。」
「他們沒告訴你要幹活?」陸風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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