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有些詫異，轉而了然，輕笑，“沈大哥，你來了。”

沈看了眼側的慕聽離，“聽離，去外麵等我，我有幾句話跟你媽咪說。”

慕聽離一雙眼睛貪的看著慕晚茶，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轉出去。

沈上穿著尋常的深大，氣質裏是遮不住的正氣凜然和都製不住的蓬怒意，他冷冷的問，“為什麽？”

慕晚茶對他的怒意視若無睹，隻是清清淺淺的笑著，“沈大哥，我累了，不想再掙紮了。”

都說苦海翻恨，逃不出薄暮沉替織的網，所以隻好躲在這裏。

沈看著，平靜冷的嗓音裏是克製不住的薄怒，“為了那麽個蠢男人，值得嗎？”

人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般，“值得啊。”

眼看著沈氣的臉發青，才輕輕的道，“沈大哥，你大約不知道，我就跟個天煞孤星似的，作為兒，出生的時候克死了我媽，作為母親，克的聽離瞎了雙眼，作為外孫，連拉扯自己長大的外公最後一眼都見不到，作為姐姐，害的妹妹連首都麵目全非。”

的聲音控製不住的哽咽，深深吸口氣之後，才繼續，“我現在好的，離聽離遠一點，他便能安全一點。還有沈大哥，你也離我遠一些吧，我這人可能命有些。”

好像被邪煞附一樣，誰跟親近就克誰。

沈當真是被的話給氣笑了，他冷冷的著的名字，“慕晚茶，你好歹是個小有名氣的導演，你的學識是喂狗了嗎？能別這麽愚蠢嗎？”

還天煞孤星，難不還要給找個道士上的煞氣？

慕晚茶垂著眸不說話。

沈起的時候說了一句，“說了這麽多，你還不是為了那男人？”

也不知他究竟給灌了什麽迷魂湯，讓這麽不惜一切去全他。

沈出去之後聽離便進來了，他一張小小的臉蛋上仿佛一夕之間褪去了稚，多了些年的老，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麽清冷。

慕晚茶隔著玻璃來回著，仿佛能過那厚厚的玻璃到他的小臉一樣，很快收回了手，隻輕輕的說了句，“乖。”

慕聽離亦是克製著即將洶湧而出的緒，他始終看著有些蒼白的眉目，仿佛要將的模樣刻在記憶中一樣。

他點了點頭，小大人似的仔細道，“媽咪照顧好自己，聽離很快要跟沈叔叔走了，以後可能不能時時來看你，你要想我呀。”

慕晚茶的眼睛裏逐漸的氤氳出淚，隻聽慕聽離的聲音穿過話筒在耳邊道，“媽咪晚上要蓋好被子，好好吃飯，要長的胖胖的，不要想太多，隻要想我就足夠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不要想薄叔叔。

慕晚茶咬著，不敢抬頭，因為怕被他看見眼底閃爍的淚。

聽離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等他最後跟說“再見”的時候，的臉蛋終於寸寸白了下去。

……

慕聽離上飛機之前，想了想，從手機裏調出通訊錄，給薄暮沉發了一張照片過去。

彼時薄暮沉站在外麵，看著那高的不風的鐵門，從疏影橫斜的清晨，到天薄暮的傍晚，站了整整一個白天。

不知什麽時候又下雪了，今年南城的雪似乎格外的多。

零零落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又很快消融，帶來陣陣的寒意侵他的皮，讓他尚有餘溫的心髒冰涼的徹底。

慕晚茶沒有見他。

見了很多人，卻獨獨不肯見他。

是因為覺得他用那種方式保住了慕纖纖，所以連最後的念想也不肯留給他分毫嗎？

被獄警送出來的隻有一紙離婚協議書。

白紙黑字刺痛了他的眼。

男雙方自願離婚。雙方婚後未生育子。雙方無夫妻共同財產。方淨出戶。

字字句句如針一般，刺進他心頭的。

風雪襲來，他忍不住低低的咳嗽著，像是要將肺咳嗽出來一樣怎麽也停不下來。

他的臉蒼白的厲害，堪比那飄灑在空中的雪花，虛弱的搖搖墜。

他聽見揣在兜裏的手機響了一下，他從口袋裏掏紙巾的時候順帶把手機掏了出來。

是一條彩信。

點開，是人蒼白到極致的臉蛋，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眸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彩，隻剩下寂寥和寡淡。

而最打眼的是一頭瀑布般洋洋灑灑的長發被剪至耳下，將那張臉蛋襯的愈發小巧和致，垂著眸，眸淡漠，像是一張穿越進記憶裏的黑白照片。

他猶記得那時護著那一頭長發，“你我頭發，等同我你兄弟”。

那時大約不會想到，護著的長發會被剪齊耳短發。

口氣翻湧，他的裏終是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他的脊背微微佝僂著，像是終於承不住什麽彎下了腰，最終坐在鋪了一層淺白的漫天雪地裏。

聽聞巔峰總裁在法庭上親口指認了他的太太，因為他對他的前友念念不忘一往深。

卻無人知，輾轉在他心頭的從始至終都隻有那一個人。

聽聞巔峰總裁從開始的日日站在南城第一監獄的門口，到後來夜夜睡在監獄門口的車裏，像是得了一場病。

卻無人知，他隻是妄圖過那高高厚厚的鐵門，看見那張他思念疾的臉。

聽聞巔峰總裁在南城每一條街道上種滿了路易十四，聽說他最的人喜歡，他便將整座城市打造了喜歡的模樣。

是他枯水年紀裏的一場雨，來的酣暢淋漓，他淋的一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