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書點名要求發表意見，江偌看向一如既往朝氣和順的笑容，不知為何，現在那笑看起來十分奇詭。

江偌剛翻開文件夾的手就那麼頓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笑了笑說：「也許是每個人心中衡量道德的標尺不一樣，所以才做了錯事。」

書點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人是個，若是思想完全趨同，那也就沒有意義了。不過，江助理怎麼看待婚姻、，以及出現在兩關係中的第三者呢？」

江偌覺得書今天和工作無關的題外話尤其多，尤其是還未從剛才的事件中緩過神來，第一時間裡無從作答。

書又是個急子，不等說話，又拋出第二個問題：「江助理有男朋友嗎？」

江偌蓋上文件，說：「沒有。」說完，順帶回答了書第一個問題：「也許我在有了男朋友之後可以回答你前一個問題。」

認為自己不算說謊，的確沒男朋友，但有老公。

可對方又沒問，更無須兜出自己私。

書靠著的辦公桌，似乎還準備跟長聊，聽了的話忽然垂眸一笑，「我想起之前在紐約的時候公司也發生過類似的事，只不過那件事中的主角可能要比Lauren吳幸運些，或者說要更聰明些。懷孕了，但是沒有告訴男朋友，等那男人與妻子因矛盾冷戰的時候，將這事說出來，那男人終於下定決心結束了自己的婚姻。」

書Miya·Chou，中文名周致雅，祖籍中國香港，自小隨父母移民國，雖然會中文，但是蹩腳，其中還夾雜了粵語音，但一字一句說得慢且清晰，江偌都聽懂了，但是沒接茬。

周致雅又說：「其實呢，Lauren吳事件和我說的這件事，發生的背景不大一樣，陸清時和他太太首先婚姻沒有到無法調和的厭倦期，兩人都沒有覺得過不下去。而紐約那對夫婦因為工作和思想上有了距離，想盡辦法都無法再靠近彼此，那個男人雖然想要挽留，但也只是出於慣，這段關係就像瘤，不容忽視，經過時間推移，肯定會惡化，最終還是會被切掉，婦懷孕，只是一個推他提前做這個決定的契機。」

說完看了眼江偌，發現神平淡，眼眸微微眨了一下，像蝴蝶輕巧地扇起翅膀，留下一小片翦影。

江偌還在很心裡對比著周致雅這段話里的兩段婚姻。

很多人並沒有那麼幸運能在一開始就遇見，步婚姻后也是得過且過，即使發乎於，步婚姻后也會被時間耗盡激，那時候靠什麼維持婚姻？

有些人遇見新的所，滿心歡喜地以為那人喚醒了年時的怦然心，以為這將是一輩子的最，乾脆就奔向那新的懷抱。殊不知，多年以前也曾認為枕邊人是此生最。

而另有些人會選擇經營，讓婚姻起死回生的也大有人在。

不同的人想法不同，需得問題分析，畢竟還有更為複雜的個例，比如和陸淮深……

江偌想到這裡，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聯想著周致雅的前後文，連的表都變了別有用心的證據，心裡驟然間惶惶不安起來，好像對方突然的健談，只為了舉例來影。

江偌心神不安地笑笑，「那個懷孕的人後來怎麼樣了？」

周致雅說：「我正想說呢，嫁給了那個男人，不過因為那男人在圈是知名人士，前妻也又是名媛，即便那人懷孕生子，努力融男人的朋友圈與階層，但依然飽非議，兩人甚至為此吵架冷戰多次，在我離開紐約的時候，聽說那人生了第二個孩子，患上了產後抑鬱，男方已經在向律師諮詢離婚事宜。所以，一切想以懷孕為手段達目的的人，都太不聰明了，萬一以後變，男人還會怪你破壞了他的婚姻。你說對不對？」

江偌在意的是，談話到目前為止，周致雅已經不知道問了多次『你覺得呢』『你怎麼看』『你說對不對』，似乎每一次發問，都是在試探。

江偌還勉強地出笑容，點著頭回應。

心裡卻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唯一有可能暴和陸淮深關係的，就是幫Gisele約陸淮深的時候，可那已不知是哪個時候的事，周致雅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

周致雅將手搭在的肩上，說：「你是不是有點累了？Lauren吳這事，的確讓辦公室許多人都靜不下心工作了，再忍忍，就快到下班時間了。」

說完踩著高跟鞋離去。

江偌坐不住，去了衛生間，坐在隔間的馬桶蓋上，反覆想著周致雅的話，總覺得每個字都有針對。

到了和陸淮深關係曝的那一天，不了解的別人，又會用怎樣的眼看待呢？是否就和今天看吳麗麗那樣？覺得真是自作孽，可悲又可笑。

從昨晚開始到現在，雨下下停停，直至現在地面還未乾。

江偌走出公司時，天灰濛濛地快要下來似的，想到要買新的護品，便步行往附近的商場走去。

距商場還有一個紅綠燈的距離，雨又下了起來，暮漸濃，雨飄搖，並以眼可見之勢迅速變雨幕，宛如傾斜的珠簾，將車燈映得越發紅艷。

江偌將包頂在頭頂擋雨，紅燈變綠，幾步衝過去跑進商場。

買了東西出來，被雨勢阻擋，而這時商場門口已經有商販駐足買傘，這些人吃的就是時機和天老爺的飯。

江偌花了十多塊錢買了把明雨傘準備攔計程車，手機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來，從包里拿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遲疑了半晌，最終掐掉了電話。

不過幾秒，電話又打進來，江偌視若無睹，撐著傘下了臺階，走到計程車候車點排隊打車。

那電話沒再打來，彷彿掐準了時間一樣，在坐進計程車的時候又打來。

江偌沒膽子再掛，接了起來：「喂。」

那聲音輕輕的，帶著一點雨浸潤后的清涼，陸淮深腔里的鬱火忽然就消了大半，「怎麼不接電話？」

江偌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大雨早就糊滿車窗，計程車電臺里發布著暴雨預警，車外機車的鳴笛和人聲雨聲混雜在一起。

在嘈雜中回他：「下大雨呢，剛才撐著傘打車沒空接電話。」

下大雨呢。

陸淮深徹底沒火氣了。

他停了片刻，只清聲問：「你回哪邊？」

江偌的心說不出來的沮喪，如果此刻見到陸淮深那張臉，一定會更加沮喪，並且還會矛盾得難以自。

從包里掏出紙，乾小上的雨水，盯著半上那些點點水痕低聲說：「回我家。」

陸淮深說了聲嗯，便掛了電話。

江偌並不知道陸淮深打這通電話的意義所在。

雨越下越大，電臺里說好幾個區經過昨晚和早上的暴雨過後，路面積水已經淹至一米多高，積水未乾，又迎來新一大降雨，城市排水系統嚴重堵塞，積水對通安全造了嚴重影響。

其中一區，就包括錦上南苑所在的區。

江偌估著程嘯現在是晚餐時間，便打了個電話過去，「雨下這麼大，晚上別騎車回家了，我過來接你。」

程嘯說：「我現在已經回家了，據說傍晚到晚上有暴雨，學校取消了晚自習。」

江偌放了心：「那就好。」

程嘯：「你今晚回家嗎？」

「對，剛上計程車。」

「別回來了，這邊積水很深，還堵車，我都是淌水回來的，你離陸淮深那兒近，先過去將就一晚得了。」程嘯說完，語氣略有不滿地補充：「反正你也將就那麼多晚了。」

江偌無言，剛掛掉電話，就聽司機說：「電臺說錦上南苑那邊被淹了，還堵車，恐怕過不去，要不我送你去附近的地鐵站，你坐地鐵回去？出站還要淌水走一段路才能到錦上南苑。」

江偌猶豫，想起上次雨天車禍還心有餘悸，便問去臨海別墅的路況。

司機說：「那邊是地形更高，應該沒積水，就是雨大，又正下班值高峰期，可能還是會堵車。」

江偌不再猶豫：「那去那兒吧。」

計程車上山道沒多久，後面一輛車漸行漸近，江偌一開始沒注意到，還是司機說：「我以為那車要超車，我都放慢速度了，他怎麼還不超？」

江偌轉過看了一眼，那車像是陸淮深今早出門坐的那輛，因雨水擋住視線，看不清車牌和駕駛室的人。

到家之後，那車徑直開進了車庫。

江偌與陸淮深一個從大門進，一個從車庫那邊的門進，一個滴水未沾，一個狼狽不堪。

雨來得又急又快，吳嬸也沒辦法回家，剛好留下來給這二人準備晚餐。

江偌換了服，吹乾頭髮下樓吃飯，看了眼也剛出臥室門口的陸淮深，抿著默默從他邊經過。

陸淮深握住的手臂，將人拉回自己面前，垂眼注視著，「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