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卷宗中雖細找也能找到些蛛馬跡,但畢竟只是“附逆案”的卷宗,且其中多有模糊之,就這點東西,又時過境遷,當事之人死的死,活著的也四飄零,關鍵是當今皇帝依然在著,想憑此找出什麼鐵證翻案,恐怕是難了。
林晏點頭:“多謝楚先生告知當年事。”
“尹世家子,又已經穿了緋袍,若沈五不能翻案,尹有何打算?” 楚棣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阿薺也還是那個阿薺。”
楚棣被他噎了一下,倒笑了,半晌道,“尹是有心人。”
“隻恐沈小娘子顧慮太多。”
楚棣點頭,確實顧慮多,脾氣也執拗,你且有得磨了。
過了這些年,楚棣把很多事已經看淡,便是翻案,沈家三口也活不過來了,只要阿薺過得好,也就罷了。這林尹雖子看著冷淡些,但做事還是靠譜的,人也算得真誠,楚棣這會兒覺得阿薺繼續在這裡開小酒肆也不是壞事,呵,小兒們……
外面敲起暮鼓,楚棣站起來,“多謝尹的款待,今日見了尹,聽尹一席話,某心懷寬不。”
林晏趕忙行禮,“晏多謝先生教導。”
兩人再寒暄一兩句,楚棣往外走,林晏遲疑了一下,“先生,晏有一事求教——”
楚棣側頭,“尹請講。”
“某還不知沈小娘子名字。”
楚棣腳下步子一頓,木頭!這種事,你不是當親自去問阿薺嗎?白長了一張聰明俊逸的面孔!
“忘了告訴尹,小娘子說,散漫,尹嚴肅,子不合適。”
林晏:“……多謝先生告知。”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唐代子公驗上沒有名字,就算是私設吧,我沒找到資料。
————
林尹:我不過是想走個捷徑而已……看來還是得出賣相啊。
第68章 類其主的貓
此次楚棣來長安,一則是送書院前輩薑疇老先生的棺槨回京兆老家安葬,老先生德高重,卻無子息,與楚棣半師半友,於於理,都要走這一趟;一則也是探李悅和另一兩個故舊好友。自吳王事後,大家或宦海浮沉,或飄然江湖,各自輾轉著,雖偶有信件往來,卻不曾相見。一晃十數年,下次再聚首已不知什麼時候。
能再見阿薺,實在是太意外的驚喜。
本來楚棣是十分希阿薺能跟自己走的,認做義,好好地養在閨中,擇個品貌上乘的夫婿,看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日後自己死了,也好地下見沈五。
但幾次去沈記酒肆,發現是真心喜歡這市井的煙火氣兒,且過得如魚得水,小小的一個郎,極有主見,倒不好要如何了。再想到同坊那位“別有用心”的林尹,楚棣思量再三,隻好歎一口氣:“阿叔隨時歡迎你來,阿薺。”
這位“別有用心”的林尹後來也來拜訪過兩次,看他的君子模樣,再想想阿薺角噙笑的機靈相,楚棣竟然對他生出些同來,卻依然要虎著臉警告,“尹是君子人,某放心。”
林晏叉手行禮,“是。”
不大那麼君子的反而是沈韶。送走了楚家阿叔,沈韶又回到了舊節奏上來,每日做點吃吃喝喝,收收錢算算帳,詛咒詛咒這漫長炎熱的夏天——還有窺林人。
因為天熱,林人平日穿正經圓領袍的時候了,反而穿領衫子或者新式胡服的時候多。
那胡服也還罷了,不過是更顯材些,他穿衫子卻實在好看。
寬袍大袖的紗衫,延續魏晉的款式,瀟灑飄逸,行起路來有帶當風之,若趺坐於窗前,低眉品茗,就似一幅活的名士圖了。
沈韶是個注意“細節”的人,數次掃見他頸間的小紅痣,又小又紅,像朱砂點的,可得,這若是在宮裡哪個人兒上,保不齊會帶起一子人彩繪熱來。至於那紅痣往下,領的風景……
林晏手拿綠豆糕,出手腕上的五長命縷來。被那鮮豔灼了眼睛一般,沈韶趕避開。
林晏卻含笑抬眼看。
沈韶極正經地一笑:“郎君嘗嘗這個菱角餅,是用今年早摘的菱角做的,裹了棗泥,香甜得很。”
林晏隻笑著看,不說話。
沈韶輕咳一聲,維持著那個正經的笑,“郎君慢用”,便轉走回自己的櫃臺後面去。
阿圓在廚房悄聲問於三:“我們小娘子是不是瞧上林尹了?”
於三:“……”
阿圓小聲道,“小娘子眼就是好,林尹是我們坊裡最好看的郎君。”
於三忍不住:“你什麼眼睛?分明是那林尹看上我們小娘子了。”
阿昌放下擇了一半兒的菜,也湊過腦袋來。
阿圓回想了一下:“那就是林尹眼好,我們小娘子實在是——”還在想怎麼說,阿昌已經道,“我們坊裡最好看的小娘子。”
阿圓深深地點頭。
於三忍不可忍,把兩個腦袋推開,“乾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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