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嗜吃如命的說法，給小關公公一傳播，縣里流傳得到都是，大家觀察了一陣，也覺得這事兒是真的。

　尤其他還日日都去李記吃飯，夫妻兩個對這事兒便心知肚明。張大郎這麼一說，李氏也覺得不錯，只是如今船上都忙不過來，已經不接訂制菜了，想著范大人好歹是丈夫的上。便尋思給他開回小灶。

　又因月湖離著衙門近，每日下午張大郎下衙早，便都會去接娘子一起回家，前幾日正巧遇見范大人捧著菜單默默無言。

　張大郎心中覺得好笑，便問他：“大人可是有想吃的東西？店里若沒有，我娘子回家做了把你吃。”

　也怪張大郎說話不清楚，范安當下一聽還當他邀請自個兒回家做客，想想便點頭應下來，長這麼大他還沒被別人請過幾回呢。

　其實范大人還喜歡做客吶，家家戶戶的菜味道都不同，吃著好的可不人心舒暢麼，不過很顯然大多數味道都沒有那麼好，范大人素來只講真話，此舉對諸多娘子的心理造了極大的傷害，漸漸人便不請他去了。

　范安眼睛一亮，想著去別人家做客不得帶些禮，務必要萬里挑一的大雁才好呢，想想便道：“這幾日沒空，過幾天再去你家。”

　說完又問：“你家一共幾個人。”

　那會兒沈老娘還沒過來，張大郎便笑：“家中一共十口人。”

　范安應下便開始看起天來，一連了幾日，才找到一群大的大雁飛過，打下來的每一只雁都是他挑細選的禮，如何能輕易賣呢？

　得了這批雁，范安便自個兒親自養到次日下午，一下衙門便跟張大郎道：“待會兒去他家吃飯，先回家拿點兒東西。”

　張大郎還想問他想吃什麼，范大人早跑得沒影兒了，張大郎納悶地回家將此事一說，頓時迎來好大一場關注。

　只因張家有不人惦記范大人，幾個小的仰慕他又帥又酷，連著這幾日在家說的時候都了，不就掏出彈弓對天一，還在巷子里掀起一風，牛哥兒彈弓大賣，眾孩子雁沒打到，不街坊腦袋卻遭了秧，牛哥彈弓如今在住枝巷子已經了品，誰家孩子都不許在家里使。

　張知魚則惦記著怎麼跟范大人上面兒，好好說說這冠的事兒。

　至于眼睛如長虹貫日一般的張阿公，自然是為了賞了，小關公公走的前日在船上當著眾人的面，問范大人是不是要給大家什麼賞賜。

　范大人當日雖只說了一個有字，但在張阿公心中卻抵得過千言萬語，燙得他幾日都不得安生。

　實在是賞一次便讓張家咸魚大翻，想著這事還能來第二回 張阿公就頭皮發麻，睡覺都哆嗦，況且范大人還剛剛抄了談家老巢，正是的時候，便沒有幾十兩黃金也有幾百兩銀子吧。

　是以他老人家這麼些日子，一直想著盼著掐著日子算著范大人想起這一遭來。

　忽然聽張大郎回來說范大人待會兒要過來，可不是樂得找不著北麼。

　一時間張家諸人都忙碌起來，誠然范大人生得好，但大家也不樂挨。

　王阿婆一聲令下，眾猢猻立時就往左鄰右舍借了諸多小幾過來，看得沈老娘直笑：“這才富了幾日，就開始窮講究了。”

　張知魚拉著外婆小聲嘀咕：“外婆，不是的，不這樣咱們就休想吃飽。”

　沈老娘笑：“來的死鬼不，這般興師眾的。”

　“這倒不是，來的是范知縣。”張知魚先給沈老娘打預防針，怕嚇著了。

　沈老娘求學的時候什麼人沒見過，知縣這事兒，在心頭過一遭也就罷了，看著張知魚擔憂的樣子便笑：“我又不是你阿公，老娘見過的世面比你吃的米還多，便是縣太爺的娘梅開二度老蚌生珠，你外婆都去救過人，還怕知縣麼？”

　張知魚點頭，心說看來外婆是個靠譜的。

　不想沈老娘不僅不膽怯，老人家還是個自來，地位在跟前兒如浮云，用不著人介紹三兩下便能跟人混做一堆。

　待范安一進來，沈老娘便眼前一亮，老人家接生多了，雖不樂聽娘子些生孩子闖鬼門關，但年紀大了也有些好，比如——看著生得俊的姐兒哥兒就像說來著，便贊：“好俊的小子。”

　又見他手上拎著十只大雁，轉頭又跟孫兒嘀咕：“往后你招贅就比這個找就，沒得這長相和這十只八只雁的本事，他就休想進門！”

　老人家已經知了張家要給外孫招贅的事兒，心頭也很高興，誰不愿意自家脈過得好呢？只暗暗發誓，回家就得耳提命面務必督促李三郎才，給魚姐兒兩個做個頂的大，至于孫婿麼，不求狀元之材，探花之貌也得有吧。

　沈老娘就是個俊的，不然不能看上一窮二白的老李頭，對孫婿要求自然更上一層樓，人活一世，不就求個快活麼，嫁個丑八怪還有個什麼勁兒！

　張知魚趕跟沈老娘道：“外婆可不能胡說，這就是范大人。”

　沈老娘自有一副辨別忠的法子，一見范安面相就知是個能的，再說管是什麼大人，還不是都要吃我兒燒的菜。

　這麼一想，沈老娘當下便喊了聲：“是小范吧，快來坐。”

　說著便從邊挪了一個座兒給他。

　張知魚頓時對外婆的佩服更上一層樓，心頭直嘆，沈老娘真不愧是中豪杰，瞧瞧這不為的樣兒！

　范安看了眼沈老娘，又看看張知魚，道：“大娘跟魚姐長得真像。”

　“可不是麼，親外孫，能有不像的。”只這一句話，范大人頓時就了沈老娘的心頭寶。

　張阿公聽了就有些食不下咽，他老人家早便等在門口，還在心頭不停地將自己這幾日想好的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地念。

　等范大人到了，他老人家還是覺得，這事兒得給小的些干，自個兒這般年歲了，地去問也太掉面子。

　小的沒面皮就不要了。

　只這麼一尋思，就讓沈老娘登了先，還孫兒像了，瞬間痛失兩大戰果，可不他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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