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覺到氛圍不同了，後知後覺地轉過來，眼睫抬起。

頓時，口也是倏然一震。

後幾步遠的地方，一道深沉暗黑的修長影，凌然佇立。

那張臉，深邃冷峻，淡漠矜貴。

那氣場，強大霸道，生人勿進。

顧宴——他也來了。

屏住呼吸，看著繼續朝里走來的顧宴，腦子裡的嗡嗡聲蓋住了所有音響，一雙眼，癡了般盯著他冷峻沉鑄的五。

費亦承看著眾人的變化，再低頭看了看臂彎里的人，視線移向那個冷寡言的男人——頃刻間明白過來。

恐怕，那人就是一一的父親了。

「小語……」他微微俯頸，輕聲提醒了下。

既然想見的人來了，那是不是應該上前打招呼？

可傻愣這樣子，哪兒還有半分之前明幹練的模樣？

費亦承替擔心，這般失魂落魄，更會男人瞧不起，還怎麼挽回？

他輕喚了句，沒有反應，無奈之下只好了楚楚的手。

而這麼細小微乎的舉，落在顧宴眼中，更覺得他們是在當眾調。

「小語！」費亦承再次提醒，手臂帶著微微拽了下。

「啊……」林楚楚低呼了句，這才眨著眼眸回過神來。

「上前打個招呼吧，人多，你注意點儀態，有什麼話等私下裡好好說，現在就跟尋常老友見面一般，寒暄幾句。」

費亦承見失去了反應，只好一步一步教怎麼做。

林楚楚心跳如雷，當回過神來，視線正好落男人黑般的深瞳里。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

覺得，此時此刻的顧宴，比之前幾次見到時的神氣場更冰冷，更陌生。

旁的費亦承，也是五深邃立，而且形高大魁梧，看外形，他給人的覺要更迫，更危險一些。

可實際上，他極給人冰冷凌厲的覺。

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溫和的，良善的，令人如沐春風。

可顧宴——

即便他什麼都沒做，是站在那裡，周圍的氣息便像要凍結一般。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氣場的男人。

雖一樣強大，可一個從骨子裡著溫潤，而一個帶著與生俱來的疏離。

林楚楚的腦子裡七八糟地琢磨著。

明明是這樣一個冰山般的男人，可卻天真地想要把他捂熱，甚至融化。

可能麼……

整個宴會廳因為顧宴的到來，熱鬧喧囂的氣氛暫停了片刻。

而後，像是魔法破除，那些達貴人們又突然全都說笑起來，其中好幾人朝著顧宴迎去，滿臉恭維客氣。

林楚楚還沒鼓足勇氣向前，人已經被賓客到了外沿。

就那麼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顧宴出淡漠疏離的笑，同那些老總們寒暄談。

費亦承擔憂地看向，再次勸道：「去吧，既然決定複合，見面了就主過去，跟他談談。」

「嗯……」林楚楚應了句，手指暗暗攥，再次凝聚勇氣。

等在外面，耐心地等著那些老闆全都客套完了，才隨著人流朝那道影挪近。

——終於，走到他面前來。

短短幾步的距離，對來說卻像翻山越嶺一般艱難。

而等真正到他面前，那些醞釀好的說辭，卻突然像烈日下的水滴，瞬間蒸發不見了。

顧宴與瞧著，周遭的喧鬧突然消失，好似被隔離在真空地帶。

兩人或許停滯了許久，又或者只有一兩秒鐘，而後，林楚楚突然如夢初醒一般，驀然開口：「你……你也來了。」

顧宴聽著的聲音，視線落定，眼前是鮮亮麗的樣子，好似發著。

記憶中，第一次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隆重打扮，妝容緻，艷群芳。

可惜，邊挽著的男人不是自己。

顧宴沒回應的問候，視線倒是微微揚起，看向後幾步遠，停留的男人。

高大魁梧，五大三，跟傑克的形差不多。

到底是找丈夫，還是找保鏢？

林楚楚見他不回應，視線越過自己看向後，於是跟著回了下頭，繼而明白過來：「哦，那位是我——」

「與我無關，你不用解釋。」顧宴沒等說完，冰冷如淬著寒霜的語調淡淡響起。

林楚楚沒說話的話戛然而止，臉同時也定住。

心裡的痛捲土重來，不顧旁那麼多人圍觀的目，語調帶著幾分低聲下氣的味道：「你就不能等我把一件事解釋完嗎？」

之前在他辦公室說到孩子的事，是這般。

如今想要解釋費亦承的份，還是這般。

顧宴淡淡勾，視線定定地看著，「解釋？我們之間有這個必要麼？」

他不認為自己大度到——可以聽驕傲地介紹著自己的新歡，還指著他笑臉相迎。

「當然有！」

「盧總，今天的場合，恐怕不適合談私事。盧總若有什麼好的項目尋求合作，顧某倒願意聽你啰嗦幾句。」

言外之意，如果沒有公事相談，就不要耽誤他的時間了。

林楚楚本就疼痛的心臟，因為這句話再度重創！

他們之間已經到了如此客氣的地步？

他連聽自己一句解釋的時間都沒有？

林楚楚瞪著眼眸，雙目空地盯著那張英俊冷肅的臉，一時手腳冰涼，好似泡在冰天雪地里。

可顧宴本不在乎的反應，話落，見沒有吱聲，便自認為是沒話要說了，抬步離去。

費亦承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親眼看著這一幕，暗暗地替楚楚了把汗。

此此景，他一個旁觀者都覺得的心肝肺疼。

別說小語這個當事人。

看著顧宴走開，他只想衝上去拉住他質問一番。

但這個場合，事鬧大了只會讓小語更難堪，為大家議論嘲諷的對象。

他終究忍住，收回視線看向林楚楚，快步上前來。

「小語，你怎麼樣？」

林楚楚心痛難忍，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這種場合，無論如何不能失態，否則明天的頭條就是當主角了。

強行退心頭的沉痛，連呼吸都在抖。

盈盈若水的眼眸不甘地看著那道又被眾人圍住的冰冷影，艱難地吞下嚨的哽咽，破碎回應：「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