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阿宴，傳顧宴耳朵，瞬間捲起波瀾。

他面上雖還無於衷，可心底里，縷縷織的恨，卻像是打開了一個小口，汩汩流出。

可對他來說，眼前的人如同砒霜罌粟一般。

那般刻骨銘心地過，付出過，最後結果卻是滿地傷痛，他要如何鼓足勇氣去接納第二次。

他怕自己一旦心，一旦回頭，下一次就是萬劫不復。

如果的主是在四年前——

他肯定將寵上天都不為過。

遲來的，比草賤……

短暫思量，顧宴暗暗咬牙，住心底的緒，臉更冷更沉。

終於，他轉眸看向攔在面前的人，瞧著緻昳麗的臉龐，瞧著那雙淚意朦朧的星眸，自嘲開口：「你現在想起我們是夫妻？你當初不顧一切離開時，想過我是你丈夫？」

「我——」

「林楚楚，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能耐！一邊挽著別的男人，孩子都生了，一邊又來跟我扯前舊怨——你是不是真以為我顧宴這輩子離不了你？！」

他聲音不高，大概是顧慮這種場合。

可即便音量低沉，這番話說出來也帶出無窮無盡的殺傷力，震得林楚楚心神碎裂！

見無話可說了，顧宴一把撇開，大步離去。

「顧宴！」

林楚楚下定決定，不依不饒。

見男人再次離去，提起擺，急忙追上去。

許是酒意作祟，忘了尊嚴，忘了矜持，也忘了這種場合會有多人注意到他們的舉——

顧宴剛坐上後座，馮源正要關車門，被撲上來一把推開。

明明腦子眩暈的，但這一刻，卻發無窮潛能，作飛快地進了車裏。

只是，擺太長，被一腳踩到，掛在了高跟鞋底。

拽了幾次，沒有掙，一時模樣狼狽。

顧宴抑著渾的怒意，眼眸定定地看向前方，沉沉語調好似淬著寒冰：「林楚楚，你給我下車！」

「我不！你今天必須聽我把話說完！」楚楚扯不開，索不理會擺了，由著它耷拉在車門邊，轉拉住男人的手臂，「我知道你恨我當年的不告而別，可我現在回來了，就是來跟你道歉，彌補，認識錯誤的！」

「四年前，是我錯了，是我對你的信任不夠，是我自己太彆扭……看不到你對我的付出，傷了你的心……還有爺爺的去世，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除了懺愧、道歉，我想不到什麼……你恨我是應該的——」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來自討沒趣？」顧宴冷冷斜睨，微垂眼眸，看著醉酒後帶著些許迷離的眼眸。

林楚楚被他問的一愣，暫時語塞。

車門外，馮源立著，左右為難。

正猶豫著要不要關車門時，酒店一側停下的麵包車裏，下來數名記者。

顯然，今晚這樣的場合，肯定會有一些記者蹲守，想得到一些前線消息，博人眼球。

馮源急忙彎腰看向車後座：「顧總，有記者來了，要麼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顧宴臉沉，看了看旁的人，還沒說話，馮源已經把耷拉在車門的擺提起，拍上車門。

鑽進副駕駛，馮源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催促：「快點開車，別讓記者拍到。」

林楚楚見車開了，而自己終於「黏」上了顧宴，暗暗鬆了口氣。

顧宴似乎看出的心思，語帶譏誚：「你跟我走了，新歡怎麼辦？」

「新歡？」林楚楚愣了秒，突然明白過來，連忙解釋，「今晚陪我的那個男人，不是我男朋友……」

顧宴臉有異，眸出驚疑。

「真的，他是我姐夫，費亦承！是個華裔！他喜歡我姐姐很多年了，對我姐一心一意，他們今天正好回國，我晚上要參加宴會，就找他陪我過來……我，我沒想到你也會來。」

終於能有機會澄清，林楚楚很激，很欣喜。

「剛才，我已經讓他先回去了，所以你要是趕我下車的話，我今晚只能流落街頭。」

林楚楚主示弱賣慘，為了博得他的同，可謂毫無尊嚴了。

顧宴聽這般解釋，也不知相不相信，眼眸始終盯著，未語。

林楚楚見他還不信，立刻坐起一些，再次保證：「我不騙你，你若不信，我明天帶他來見你！對了，我姐姐回來了，也要見你的，當年的事，一直很愧疚，要當面跟你道歉……還有，那個左荃，多虧我姐夫幫忙，我們搜集到他陷害我父親的證據，終於讓他付出代價，這幾年發生好多好多事……等有機會，我慢慢說給你聽——阿宴，對不起，我知道這三個字很無力，可除了道歉，我也沒辦法了——你若是願意給我彌補的機會，我……我想回到你邊……用一輩子的時間彌補我犯過的錯，好嗎？」

藉著酒意，終於把心裏的話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

雖然走路不穩，可大腦理智還是清醒的。

心跳惶惶，盯著男人沉默冷峻的臉，連呼吸都屏住。

顧宴瞧著，心裏的緒無法形容。

他想像了千百種兩人重逢后的局面，就是沒想過這個一心逃離他的人——有朝一日會主向他求歡索，祈求原諒。

他該相信嗎？

兩人間分分合合，早已使他疲憊不堪，千瘡百孔。

若是給了機會，會一心一意，死心塌地與他一直走下去？

會不會當再度遇到困難危機時，又相信外界的判斷，而對他全無半分信任？

顧宴沒有信心了。

商場上殺伐果決，意志如鐵的掌權王者，在面前，卻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毫無自信的弱者。

他怕了，怯了。

心裏那道自衛的城牆早已固若金湯。

所以，即便林楚楚這般低聲下氣，黯然垂淚，我見猶憐，他依然在短暫思量后，給出決絕冷漠的答案。

「我們之間，早已錯過。」

轟——

林楚楚強撐的意志突然坍塌，口劇痛讓連坐立都支撐不住。

淚意洶湧，無法阻擋，過層層淚水看向面冷峻到毫無溫度的男人，這一刻，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