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兒丟到浴缸中后，顧宴又去找那個環保紙袋。

走間，上一尿味傳來，他低頭一看，都是的。

顯然，被小丫頭波及了。

眉心皺了皺，他無暇去顧自己，趕找了乾淨服進浴室。

也幸好，林楚楚準備了多套服。

重新給小丫頭洗完澡，抱回床上，顧宴趕去服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以為磨人這會兒總該睡著了，誰知定睛一看，那丫頭一個人在床上翻來翻去。

這一刻，心底，的的確確劃過一陣不悅。

不至於憤怒、生氣，但足夠的無奈、煩躁！

見他開門出來，站在浴室門口臉不太好看，林一一看了眼，作飛快地鑽進被窩，只留一雙大眼睛在外，弱弱甜甜地解釋：「爸爸……睡不著。」

顧宴忍了又忍，還是端起笑臉，走過去掀開被子躺下，「爸爸陪你？」

「嗯嗯。」

等顧宴躺下，林一一很快爬到他前，跟樹懶一樣抱著他。

幸好只是個小寶寶，這樣著也沒有太難。

他輕輕拍著兒的後背，溫的語調著幾分疲憊無力，「你平時睡覺，也這麼難嗎？還是今天跟爸爸在一起，太興了？」

林一一沒回答，只是趴在爸爸上，拽著他口幾髮玩。

「媽媽一個人照顧你，肯定很辛苦，以後我們乖乖地，早點睡覺，好不好？」

回應他的，依然是一片靜寂。

他低頭朝下看了看，臉怔住，隨即……緩緩鬆了口氣。

睡著了。

磨人終於睡著了。

而且幾乎是秒睡。

既然已經這麼困了，可為什麼睡之前要那麼鬧騰？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他抱著懷裏的寶貝兒，看著恬靜的睡，那種心都要化了的覺，再度捲土重來。

醒著是魔鬼，睡著了，就又是小天使。

養孩子的心境，就這樣反反覆復，來來回回，生生死死……

等了好一會兒，估著小丫頭睡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挪，把放到床上。

可就在他起準備離開時，那雙若無骨的小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可的小臉又往他上蹭了蹭。

男人無聲笑了，另一手颳了刮兒的小鼻尖兒，索躺下不起了。

今晚的經歷對他來說非常新奇。

以往談下巨額的合同項目，也沒有這般艱難。

而摧毀一個年人鋼鐵般的意志力，竟然只需要一個三歲小孩兒。

不容易……

他慨著拿過手機，腦海里突然想到那個人。

不知為何，心境較之以前，莫名有了變化。

這才一晚，他就這般疲憊不堪。

而三年多的時間，是怎麼堅持的？

想著兒留宿這邊，心裏肯定是牽掛的，顧宴猶豫了會兒，退出微信，從通訊錄中找到的來電記錄。

****

林楚楚早早就躺下了。

按說，沒有孩子在邊，終於解放了，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而實際上時，躺下後腦子裏異常活躍，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開始，想著兩人晚上爭執的畫面。

想著顧宴看向冰冷排斥的眼神。

越想心裏越悲涼，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後來，又開始牽掛兒。

從出生到現在，小丫頭離開的次數屈指可數。

即便是偶爾晚歸或不在家，也都是媽媽或姐姐帶睡，都是特別悉的親人。

而今晚，雖然也跟自己最親的爸爸在一起睡，可好歹——他們相識的時間很短，並沒有產生完完全全的心理依賴。

很多小朋友到了陌生的環境，玩耍時很開心，可等安靜下來要睡了，就會焦慮不安，各種哭鬧。

何況今天兒還嚇到了，本就哭得很慘。

拿過手機，幾度猶豫，想給顧宴打個電話，問問兒的況。

可思來想去，就是沒有勇氣撥出。

怕顧宴冷冰冰地甩一句：「沒有你在，兒很好。」

就算這話是故意說來氣的，聽了也會心痛難過。

所以避免傷的最好方式，就是杜絕聯繫。

這般牽腸掛肚，失眠更甚，已經十一點多，還是乾地睜著眼睛，著天花板。

等了不知多久時，手機叮咚一響。

像是被雷擊一樣，作很大地突然轉過來，趕拿過手機！

看到那個號碼，如同中了彩票一樣，立刻坐起。

是顧宴，他發來的信息。

「睡了，勿念。」

五個字，兩個標點符號。

是重逢后他對待自己的一慣態度，平靜而冷漠，簡潔而乾脆。

看著這幾個字，起初覺得鬆了口氣，懸的心終於放下。

可隨即，又患得患失起來。

他能主跟自己「彙報」兒的況，是不是說明對待的態度有了轉變？

擱著之前，哪怕傷心的涕淚橫流，也沒見他有半分心憐憫。

而今晚……

心裏一陣熱流涌，眼眶不自覺地刺痛模糊起來。

盯著屏幕，思忖了好一會兒，原本有許多話想回復，可最後也只是應了一個字。

「好」。

連標點都沒有。

咫尺之隔的顧宴，看到這條信息，臉瞬間沉鬱嚴肅。

是不是還在傷心中？

以往總是說不完的話，可這次……隔著屏幕都能覺到的冷漠。

有種哀默不大於心死的覺。

對冷漠了許久，早就不知兩人間還有什麼可說的。

但經過了今晚，經歷了他單獨照顧兒之後，他好像突然之間又有許多話想跟分。

小丫頭的調皮難纏，獨自養育兒的艱辛酸苦，還有兩人間關於育兒的種種分歧。

但凡回復的字數多一點，他可能就要忍不住繼續聊下去了。

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冷漠的連標點都沒有加上。

那些話在指間盤旋著，最終還是打消了。

他放下手機，轉過面朝著兒。

小丫頭一腳踢了被子，他又趕把蓋上。

可沒等幾秒，再次被踢開。

他皺了皺眉，突然明白那人眼角極細極淺的紋路是怎麼形的。

也許，他們之間的確需要一場推心置腹的談話。

不提過去的恩怨，只為兒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