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不想你心。」

「不，你隻是覺得我很弱，我幫不上你什麼忙，反正我沒戰鬥力，事事有你江北淵，我隻需要做你保護傘下的一個傻子就行了。」

「我從來沒這麼說過。」

「但是，我確確實實是被你保護了傻子。」

言念一字一句。

擲地有聲。

然後四周安靜極了。

安靜到，聽到自己心力瘁的覺。

「孩子發燒聯絡不上你，那個貨車司機的老婆說，你之前給過錢，讓我照料我們母子倆。」

「我當時就在想，你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未雨綢繆，替我安排好一切。」

「我覺得一直都是我太依賴你了，結婚一開始的時候，我還好，漸漸的，我就跟菟草一樣，必須依附著你才能生活，一旦沒有你，我什麼都不是，我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言念說完頓了頓，吸了吸鼻子。

「離婚，我是認真的，就算走了一個俞莉莉，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個俞莉莉來破壞我們的生活……沒辦法，我們從來都沒真正信任過彼此。」

不信任他，才會在之前，一個小小的按店，都讓炸那樣。

他不信任，才會自始至終，他從來不讓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哪怕是想要怎麼去對付一個人，都不同提及隻字片語。

「床頭那張婚紗照，平起平坐的那一張，每次看見那張照片，我都覺得心裡不得勁，也不明白怎麼個不得勁法，現在才懂了……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平起平坐過，神層麵的也沒有。」

言念說完了。

站起來，沉默著往外麵走。

猛地被一個懷抱收，鎖在他的包圍圈中。

「念念，我以後什麼都跟你說，好不好？」

他得好卑微。

邊所有朋友都說他得多、得卑微，他認了。

這場，向來都是他無路可走，反正沒了，他就覺得活著也沒意義。

言念嘆了口氣。

「你之前跟我打電話，說你有點累，其實我也有點累了，江北淵，我們好像彼此都累了。」

「我一點都不累，隻要有你，就行。」

「……」

言念抖著手指掰開他的手。

現在想想，為什麼每次都能被人鑽空子，是因為不夠嗎？

可是明明很用力地在了。

從前沒有的佔有慾和人小心眼的算計和報復，都用在他上了。

很累。

因為同他做的事，從來不在一個頻道上。

今天言唸的力氣格外的大，伴隨著掰開他手的那一刻，有什麼東西，一併隨著摔到了地上。

江北淵頹廢地垂下兩隻手……

他的肩膀，忽然之間失去了所有重量。

「言念！你真的過我嗎？真心去過嗎？！」

「我沒過你！行了嗎！」

「砰——」的一聲關門聲，驟然拉回了江北淵的理智。

他追出去，可是言念已經進了兒子的病房，把門也反鎖了。

他無力地靠在牆上，仰著頭，微抿的線和下顎線之間，構了悲傷的弧度。

方纔他是瘋了吧，說那麼過分的話。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是他得太了嗎，讓不氣了嗎。

好像無論有沒有兒子，他都一如既往用原來的方式去，隻是把自己很一部分分給了兒子罷了。

「老闆……？」

宋毅凱的手在江北淵麵前揮了揮。

江北淵幽幽轉，漆黑的眸對上了一瓶酸。

「嘿嘿，剛去樓下自販賣機買的，您喝點吧！」

「謝謝。」

江北淵手接過，解開之後了蓋。

逗得宋毅凱咯咯直笑。

「老闆，您竟然對我說謝謝了，我有點寵若驚啊！」

「我很差勁麼？」

「什麼？？？」

「……沒事。」

他喝著酸，有點失神，最平常的舉卻有難以形容的氣質，此刻那長長的睫，如同蝴蝶翅膀一樣翕著，像是落了一層不真實的水。

「老闆，為一個男人，暫且不提您舉世無雙的相貌和您優秀聰明的大腦，您事業功，家庭幸福，您要是差勁，您還讓我們這些底層怎麼活啊？！」

「我好像還是差勁了些。」

江北淵垂著眸說。

三十多歲有為的男人，眸底竟然浮現出一縷自卑。

「應該早點告訴一切，而且手機不丟，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老闆……！」

第一次麵對這樣卑微到不自信的江北淵，宋毅凱有種想哭的衝。

「人心，海底針，你猜不的！雖然今晚上你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你已經很好了，非常好了，在我眼裡你很優秀了，不要懷疑你自己啊！！」

「……」

江北淵什麼話都沒說。

有些話，出口已經傷人。

他竟然問沒過他，真是腦子傻了。

……

江清池的恢復能力很強。

言念照顧他一晚上，隨時觀測溫，好在江清池沒有再發燒。

真的太累了，後半夜趴在床頭睡著了，握著兒子的小手，十指相扣，一直沒有鬆開。

醒來之後，汗津津的小爪在給媽媽汗。

言念從噩夢中驚醒，滿眼都是淚。

「媽媽做噩夢了嗎？！」

「嗯……」言念一把將兒子抱住，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夢到你爸爸死掉了，我快痛死了。」

「嘿嘿，爸爸說夢是相反的，所以爸爸不會死掉，而且爸爸是醫生啊，醫生都會長命百歲的！」

「是啊，他是很優秀的一個男人。」

「媽媽誇爸爸了，媽媽不生爸爸的氣了是不是？」

「不生了。」言念了眼睛，淡淡道。

「那媽媽為什麼不讓爸爸進來？」

「……」

言念沒有說話。

江清池等了好久都沒等到言唸的回答。

不一會兒，頭頂上方是一聲嘆氣聲。

「你媽我很差勁吧？」

「什麼呀？難道爸爸責備媽媽了嗎？」

「沒有……你不老是說我不靠譜嗎，是不是在家裡，你也覺得我很沒用呢？」

「沒有啊，媽媽會做飯，雖然做飯沒有爸爸好吃，媽媽會花，雖然不知道花有什麼用，媽媽還管理著公司，雖然乾媽說，這公司是爸爸給媽媽的！」

「臭小子，你這是安我還是諷刺我？」

「當然是誇你唄，還不領，哼！」江清池傲地揚起小下。

「……你爸要是也跟你這樣，每天咕嘰咕嘰說這麼多話就好了。」

言念抱著江清池，小小的下擱在兒子的頭頂。

現在看著這張臉，的心一陣疼痛難。

因為這張臉除了眼睛之外，都是江北淵的小版，以後長大了，肯定會越來越像他的。

「兒子，我說如果啊，如果……我和你爸爸離婚了，你要跟誰啊？」

「媽媽，你之前說過生活沒有如果的！要過好當下！」

年僅三歲的江清池非常小大人的模樣。

言念嘆了口氣。

「好吧，實話告訴你吧，我決定要和你爸爸離婚了，你自己想想要跟誰吧。」

「……」

江清池猛地推開了言念，眨眨眼睛。

這個作非常懵懂，也非常萌非常可。

卻在這種境下，孩子臉上的天真出幾分酸楚。

「媽媽你騙我的對吧！你一定是騙我的！」

「我——」

言念如鯁在，重重卡殼，心裡破了一個大，有生猛的風灌進來。

昨晚上照顧江清池的時候，著這張小臉，想了很多很多，是真的決定好了，要離婚了，從未這麼堅決過一個念頭。

「我沒有騙你，對不起兒子，雖然媽媽沒有爸爸有錢，也沒有爸爸優秀聰明，但是我會很努力賺錢養你的，不會讓你苦！你要不就跟著媽媽吧，好不好呢？」

好喜歡大池的。

不想沒有這個小傢夥。

「嗚！」

江清池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漉漉的眸子，此時此刻眼淚在眼眶裡麵打轉。

「媽媽肚子裡有弟弟妹妹可以陪媽媽，我要是選擇跟媽媽的話，就沒有人陪爸爸了！那爸爸該怎麼辦？以後誰給我的爸爸養老？！」

言念一陣懊惱。

「你、你跟爸爸吧，你空來看看我就行……以後要是有了新媽媽，對你不好，你再回來找我吧，我不會不要你。」

「不！！！我不可能有新媽媽的！！！」

江清池說完推開言念，直接下床跑了出去。

言念反應過來，趕忙追出去，可是小孩子跑得很快，追出去已經看不見孩子的影子了。

去江北淵的休息室和會診室，但是江北淵不在！

兒子也不在！

蹭蹭蹭的再次回到兒子的病房，以為他能夠回來，纔看到病房門口放著保溫桶，不知是誰放在這的。

可是現在言念哪還能顧得上這麼多！

孩子能去哪！

「言念你怎麼了？」

張帆路過這裡，瞧著言唸的臉極度蒼白，都在發抖。

「我家大池找不到了，我——」

話還未說完，言念隻覺得小腹一陣劇痛。

下一秒，就痛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