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中,徐青山輕笑了下。
“你說,我祖父發出那道命令時,是個什麼樣的心?”
靖寶答不上來。
唯一能理清的是徐評應該是生了降意。
徐青山著太,靖寶看到他的指甲里,都是污垢。
“我想恨我祖父,可他養大我,我怎麼樣都恨不出來。不恨他,心里又對不起我二叔,娘娘腔,你說我該怎麼辦?”
不等靖寶回答,他又喃喃自語道:“徐家不出降將,所以我二叔死,因為只有他死了,才能保全徐家一族,如今我……”
他倏的住口,看著,輕嘆一口氣。
靖寶如何能不明白。
他為著褚夫人圍困皇城,這仗就算打贏了,君臣之間也回不到過去。
他是徐家第二個降將。
降將和他整個家族的結局,只有一個。
“徐青山,你可以……”
“娘娘腔!”
徐青山知道要說什麼,果斷把話打斷:“讓我向李君羨稱臣,我的教養做不到,我的姓氏做不到,我骨子里流著的做不到。”
“有那麼難嗎?”
徐青山笑笑,不答反問,“你喜歡我,有那麼難嗎?”
靖寶:“……”
徐青山:“為什麼做不到?”
輕描淡寫的話,道出的卻是石破天驚,因為——他們都不愿意違背自己的一顆心。
徐青山端起茶盅,這次沒有牛飲,而是淺嘗了一口。
“我們五個人中,我最羨慕秦生,這小子傻人有傻福;其次是三一,那麼執著的鉆錢眼里,未嘗不是好事;你和人,我都不羨慕。”
“為什麼?”
“人的心太細,心細的人想得多,思得多,快樂就;你……”
他目出無限的溫:“明明兒,非要做男兒事,總是要比別人更艱難幾分。”
靖寶眼里都是驚訝。
原來,他是看得這麼清!
“顧長平我更不羨慕。”
徐青山嗤笑:“孤魂野鬼一個,悲喜都要藏著,要不是因為有你,哼,他這輩子難展一笑。”
聽他說著這樣的氣話,心里又痛又哀傷,“那麼你自己呢?”
“我?”
徐青山搖了搖頭:“前半生沒心沒肺,肆意妄為,后半生不好說,目前看來有些艱難。”
“何止艱難,簡直難死了!”
“你心疼我了?”
“心疼!”
徐青山越過看向床上的人,良久才又看回靖寶,笑道:“除了我娘外,你是第一個心疼我的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徐青山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我娘的喪事,就勞你費心,做為回報,這張紙你收好。”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靖寶接過一看,呆若木。
“我們沒有婚,談不上和離,但卻是天子親口賜的婚,所以退婚的程序會比較麻煩,我空寫了個退聘書。”
徐青山哼哼道:“先說好,你和顧長平大婚,我是一個子兒都不會送的,這張紙值千金。”
“徐青山!”
兩行淚從靖寶眼中流出,“你如今也學著錢三一,到耍賴了。”
“沒辦法,人窮志短!”
徐青山看著眼角的淚,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道:“還有一件事,你需得記著,每逢清明或七月半,去看看我爹娘。”
靖寶的淚,流得更兇了。
“瞧你!”
徐青山想替淚,見自己一雙手上沾滿了污,又回來。
“不就一年委屈你兩次,而且還是裝裝樣子,你他娘還哭上了,就憑我們倆在國子監的分,難道不應該嗎?”
徐青山恨聲道:“記得把姓錢的,姓高的一并接去,秦生若在京里,也得來!”
看你爹娘,還是看你?
靖寶突然出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齒道:
“徐青山,我們說好同年同月同日生,沒說有同一個爹,同一個娘!想讓我們去,除非你陪著一起,沒有你,我們誰也不會去!”
徐青山瞳孔驟然一。
他低頭看著胳膊上的那只手,苦笑:“娘娘腔,你一定要那麼聰明嗎?”
“一定要,必須要。”
靖寶索蹲在他面前,“算我求你也好,拿著過往的份威脅你也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別做傻……”
聲音戛然而止。
徐青山出手如電,手背用力一擊,擊在靖寶的后頸上。
人往前一撲,他雙手往下一抄;力抬頭,他目垂下……
含淚清目緩緩的,不甘的,怨恨的合上。
“娘娘腔,一個真正的男人是不會輕易穿兄弟的話,他只會放在心里,然后按著這話默默去做。”
他嘆了口氣,把懷里的人安放在竹榻上。
認認真真的看了會這人的眉眼,別的都好,只是眼角的淚太刺目,刺得他眼睛都疼。
徐青山用手背一點一點去拭。
“娘娘腔,這世上千千萬萬的路,留給我徐青山的只有一條。不是我非要做英雄好漢,我也舍不得你們,可我不僅僅有你們,我還有徐家,還有徐家軍,我得為他們謀條生路。”
靖寶闔著眼睛一不,蒼白臉上,兩條秀眉蹙著。
徐青山繼續說道:“娘娘腔,我已經提不起刀了,知道一個將軍提不起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生路只能用我的命去謀。能懂嗎?”
“……”
“你應該懂的。”
徐青山笑說:“你,我,三一,人,還有顧長平,我們都是同一樣的人,否則,走不到一起,不了兄弟,做不了師生。”
淚,也從徐青山的眼里出來。
“他們幾個我不一一道別了,若有怨懟,你替我多說幾句好話,至于顧長平……”
徐青山咬了下牙,“我心里始終還是不服氣的,如果有來生,如果我們三人再遇見,如果還是這個局面,我還會爭一爭,總不能他太容易。”
他輕聲喊道,冰冷的落在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圓滿了!
“阿寶,此生已圓滿,就此別過,來生再見!”
說罷,他撐著竹榻站起來,再不看一眼,轉大步離開。
若他此刻能回頭,會看到眼角被他拭干的淚,又落下來。
喬宜貞猛地從床上起來,她背上汗涔涔的,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抓著錦被。繡面兩人成親時候的圖樣,十多年時間過去,金玉滿堂每一針的繡活還是栩栩如生,這樣的繡活讓她看得出了神。“夫人。”丫鬟銀杏聽到了動靜,身上披了一件褂子,掌燈來到了喬宜貞這里。…
燕京人人都知,定安伯府的庶出六小姐是個虛榮女,她整日花枝招展,千嬌百媚,貪慕榮華,誰娶她誰倒霉。 燕京也人人都知,永平侯府的三公子是個紈絝子,他整日裏打馬遊街,吃喝玩樂,不求上進,誰嫁他誰可憐。 一紙詔書將這兩個荒唐人物扯到了一起,做了夫妻。 ...
被眾人怒罵的禍國妖女趙夕顏重生了。 為她慘死在少時的小竹馬,在陽光中粲然一笑。 親人皆在,故土安然。 春光方好,她正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