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城也覺得意外，忙上前扶住邱老夫人：“母親怎麼出來了？”

　邱老夫人卒中之后，說話有些含糊，遠不及以前清楚，臉上的也有些僵。用力扯，才扯出一個笑容：“兒及笄，我這個祖母，豈能不來。”

　邱明城素來孝順，見老母親這副模樣還撐著要觀禮，心里十分。轉頭就要長媳慕氏伺候老母親。邱老夫人已經先一步張了口：“江氏！”

　江氏眼皮跳了一跳，一臉順地應了，走上前扶住邱老夫人。

　邱老夫人瞥了江氏一眼：“你就在我邊。”

　這句話說得倒是清晰。

　做婆婆的，讓兒媳伺候，天經地義。當著邱明城的面，江氏只得順地應了下來。心里卻惱怒不已。

　這個可惡的老虔婆！都已經這副模樣了，不在床榻上好好養著，還出來做什麼？盼了幾個月，才盼來能在人前面的一天。可現在，只能待在老虔婆邊，什麼都做不了。

　邱老夫人被扶著來堂，再說了幾句話，已經有些疲累，就這麼半閉著眼休息。滿心不甘愿的江氏，站在邱老夫人邊。眼睜睜地看著慕氏神抖擻地出去招呼寒暄，江氏別提多懊惱了。

　偏偏邱明城還特意囑咐一句：“江氏，你好好伺候母親。”

　江氏忍著氣，低聲應了。

　邱明城還不放心，又吩咐邱老夫人邊的管事嬤嬤：“你們今日寸步不離地守著母親。如果誰敢頂撞母親，讓母親不快，只管告訴我。”

　兩個管事嬤嬤恭聲應下。

　江氏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邱明城。

　他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要讓兩個下人看著不？

　邱明城沒看江氏的臉如何，很快起走了出去。

　邱到底是親生兒，在他面前跪哭哀求，他不忍拒絕。不過，這絕不代表他會任由江氏算計沈祐馮君夫婦。

　馮君今日肯來，已經給足了邱家面。他不能讓江氏出幺蛾子，毀了最后這點面分。

　于是，做好了“勇斗一場”準備的馮君，進了邱家堂后，驚訝地發現邱老夫人端坐在上首，“弱”的江氏站在邱老夫人側，后還有兩個管事嬤嬤不錯眼地盯著江氏。

　……邱明城果然眼明心亮。

　馮君在心里贊了邱明城一回，微笑著上前，向邱老夫人見禮：“晚輩給邱老夫人請安。許久未見，老夫人的子可好些了？”

　邱老夫人有些吃力地應道：“還好。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幾年。”

　當著眾人的面，馮君不會失了禮數，客氣地沖江氏斂衽行禮：“晚輩見過邱夫人。”

　坐在一旁的眷們，紛紛看了過來。諸如幾位兵馬司指揮使夫人，還有邱家的姻親們，都存著看熱鬧的心思。

　江氏暗暗咬牙切齒。

　原本已經打算好了。要趁著這次馮君登門的機會，著馮君當眾自己婆婆，擺一擺婆婆的威風。為了沈祐的聲名，馮君不能不低頭。

　現在倒好，邱老夫人坐在眼前，后管事嬤嬤虎視眈眈，要是胡說話，以后怕是再也別想出院子了。

　江氏著自己咽下心頭的怨怒不甘，出幾個字：“四請起。”

　這一聲四一出口，意味著江氏所有的盤算都落了空。

　馮君不聲地笑了一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妻以夫貴，這話半點不假。今日來觀禮的眷中，不乏三旬四旬的婦人。論夫婿的職地位，沈祐也不算最高。不過，沈祐是天子近臣，簡在帝心的紅人。眾眷紛紛示好，和馮君寒暄說話。

　馮君應對得，和眾人談笑風生，不知不覺中，就了焦點。

　江氏看著馮君大出風頭，心頭恨得快要滴了，卻又無可奈何。

　很快，及笄禮就開始了。

　邱完全承襲了親爹邱明城的相貌，實在貌不出眾。好在正值妙齡，今日又特意裝扮過了，倒也清秀可人。

　登門來觀禮的眷眾多，誰家都有未曾婚配的子侄，在心里略一劃拉。果然有人了心思。

　邱家算是中等武將之家，邱明城仕途還算平順。就是邱的親娘江氏令人膈應。好在是娶媳婦進門，江氏又不能跟著兒。還有沈祐這個前途無量的兄長……

　有人打探邱，江氏自然高興。不過，一看來打探的兩個婦人，都是四五品的武將眷。江氏心里就不樂意了，繃著臉不怎麼搭理。

　原本有意結親的人，也被江氏的態度惹惱了，各自悻悻地住了。

　邱老夫人心中有氣，瞪了江氏一眼，然后主和那兩位婦人說話。奈何邱老夫人卒中后說話不利索，那兩位眷礙著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心里各自下定決心。就是娶不到媳婦了，也絕不登邱家的門。

　馮君看了小半日的熱鬧。

　待及笄宴結束后，馮君第一個起告辭。

　慕氏忙笑著送馮君出了邱府。直至馮君坐上馬車離去，慕氏提在心頭的一口氣才松了。

　……

　一個時辰后，賓客都走了。

　邱老夫人出來半日，十分疲憊，在下人的攙扶下巍巍地回了院子歇下。就是想找江氏算賬，現在也有心無力。

　倒是邱明城，知道江氏當眾惱了兩位眷，頗為惱怒。抬腳去了江氏的院子。

　江氏正拉著兒邱的手，低聲囑咐：“那些低等的鄙武將家，可別嫁。姑娘家嫁人，就像投胎，一定得睜大了眼睛挑個好人家才行。怎麼著也得四品以上，文比武將強，如果能嫁到勛貴或宗親，就最好不過了。”

　話還沒說完，邱明城就鐵青著臉進來了。

　邱嚇了一跳，猛地起：“爹！”

　江氏心里突突一跳，定定心神，出一個笑容：“老爺怎麼來了。”

　邱明城沉沉地盯了江氏一眼，看向邱：“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和你娘說。”

　邱被邱明城的怒氣嚇到了，乖乖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