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薑黎被他這眼神看得心口一跳，小巧的耳朵不知不覺就紅了個。

小娘子委實是無甚心計，臉皮子也薄，約猜到霍玨話裡的深意，卻也不好意思挑明，隻甕聲甕氣道：“娘說要你把所有的氣神都用在應考上的。”

霍玨了薑黎的手，低下聲音道：“可阿黎不在我旁，我闔不了眼。”

他這話說得薑黎心口一，想著他都睡不著了，哪還有什麼氣神？還，還不如讓他睡個安穩覺呢。

這般想著，薑黎便低下眼，著他牽著自己的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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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夜，主屋這頭一貫是不留人的，可因著霍玨去了偏屋，桃朱與雲朱便主留在外間陪著了。

夜裡梳洗完後，薑黎著們，支支吾吾道：“我今夜去偏屋那頭睡，你們隻當我今夜還在這睡，可莫讓我娘知曉了。”

自家夫人說這話時，臉都紅了，桃朱是知曉夫人白日去了趟書房的，細一琢磨，便猜到夫人定是被公子哄著去偏屋尋他了。

旁邊的雲朱可沒桃朱想得明白，隻張著眼睛疑地著薑黎，可到底謹記著自個兒的份，沒真的問出口。

等到夫人提著盞燈籠出了屋，才好奇地了桃朱，問道：“桃朱姐姐，夫人若不想同公子分兩個屋子，讓公子回來主屋睡不就了？為何如此地見不得人？偏屋那個地兒，跟書房挨著，床板又小又的，哪有主屋這裡舒服呢？”

桃朱心道，人公子說不定就是喜歡那地兒又小又呢。

想是這般想，可話卻不能說出來。

桃朱輕敲了下雲朱的腦袋，道：“主子的事哪是我們能揣度的？總之你就聽夫人的，今夜夫人就睡在主屋，哪兒都沒去。還有——”

桃朱說到這又頓了頓，道：“明日讓小廚房多煨幾盅湯，給夫人補補。”

有備無患，總歸錯不了。

薑黎自是不知道自家丫鬟又惦記著給補子了，提著燈籠，披著件鬥篷就往書房走。

書房外的長廊靜得很，難得的沒起風也沒下雪，連頭頂撒著的紙燈籠都是靜悄悄的。

快走到書房時，薑黎忽地腳步一頓，愣怔怔地看著立在門邊的郎君。

門敞著，昏黃的燈從他後漫出，暖和著這個闃然無聲的微冷春夜。

郎君一霜白的錦袍，面若冠玉，長玉立，似竹似松，當真是極俊朗極迷人的。

他應是等了有一陣子了吧，薑黎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心跳隨著步子越走越快。

到了書房門口，霍玨接過手上的燈籠，握了下微涼的手，眉宇輕蹙，道：“怎地不帶個手爐來？”

薑黎哪好意思說是著急著過來，這才把手爐都忘了。

說來，他們二人明明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這會怎麼弄得，像，像是在似的，好生人。

可人都來了，自是不能再回去的。

極小聲地嗡了句：“屋子裡有炭盆，進去就不冷了。”

書房裡放著的炭盆比往日都要多，霍玨一貫不怕冷，這些炭盆多半是為備著的。

可他們今夜不是要宿在偏房的麼？在書房備這麼多炭盆做甚？

書房靠西的牆上便有一扇門，直通偏屋，薑黎攏了攏上的鬥篷，往那門走，道：“你今夜可還要再看會書？要不然，我先去偏屋等你？”

話音兒剛墜地，人就已經被抱起來，輕輕一旋，便坐上了臨窗的暖塌裡。

確切地說，是霍玨坐在榻上，坐在霍玨的膝頭上。

霍玨抬手，輕輕拔下挽發的木簪，那一頭順的烏發就這般散落下來。

“阿黎，”他輕聲喚，修長的指穿過的發，漆黑的眸子暗洶湧，“偏屋那頭的床榻又窄又薄，還不如書房裡的暖塌結實。不若在這裡？”

薑黎面頰登時紅了。

電火石間，就想明白了為何書房裡擺著這麼多個炭盆。

這，這人，早就謀劃好了的。

什麼先來書房尋他，什麼偏屋的床榻不結實，又窄又薄，都是借口！

“霍玨，你——”

原還想說他兩句的，可他的一落下來，薑黎就說不出話了。閉上眼，手勾住他脖頸，細白的圓潤潤的腳趾頭不由自主地蜷起，像隻小貓一樣哼唧了聲。

小貓初時還能有力氣哼哼唧唧，後來就像霜打的花一樣蔫的了，連爪子都提不起來。

屋外的夜漸濃，薑黎下抵著霍玨的肩，長睫潤地垂著，整個人差點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呼吸順了，霍玨熱的又挨了過來，薑黎忙道：“霍玨，已，已經很晚了。”

霍玨輕了下的眼角，見實在是累狠了，便歇下心思，低聲道：“我抱你到偏屋去。”

偏屋雖小，比不得主屋寬敞，但該有的什倒是一應俱有。霍玨給薑黎收拾了一番，便熄了燈，放下幔帳，二人相擁而眠。

迷迷糊糊中，薑黎想起了什麼事，忙又撐開眼，對霍玨道：“你別因著狀元樓這個酒肆名有力了，也不一定要狀元樓的，進士樓我也覺著很好聽。”

霍玨靜了須臾，曉得這是阿黎在變著法兒給他減，便拍了拍的背，溫聲道：“無妨，娘既然喜歡狀元樓，那便狀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