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新的一年。

　慶安二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新年初三這一天，邊關就送來急報。關外韃靼四萬騎兵進犯邊關，連破三座邊城，擄走數萬百姓，搶走金銀糧食騾馬無數。

　戰報傳至宮中，頓時朝野震驚！

　誰也沒想到，韃靼人會趁著天寒地凍的時候大舉進兵。更沒想到，將邊關守得固若金湯的邊軍會吃這樣的大敗仗！

　慶安帝震怒不已，立刻召六部尚書兩位閣老以及一眾武將進太和殿，商議對策！

　袁大將軍也進了太和殿。年過七旬發須皆白的袁大將軍一直不錯，今日陡然蒼老了許多，進殿后一言不發，就跪了下來。

　眾臣皆驚。

　慶安帝立刻起上前，親手扶起老岳父：“袁大將軍快起。”

　袁大將軍滿臉悲戚自責：“邊軍打了大敗仗，死傷慘重，還失了三座邊城。老臣實在無見皇上！”

　袁家世代鎮守邊關。袁大將軍在數年前致仕后，長子袁清做了邊軍主將。另有二十幾個袁家子侄兒郎都在軍中，職高低不同，大大小小都是武將。說邊軍是袁家軍也不為過。

　現在邊軍打了大敗仗，袁家難辭其咎。袁大將軍進宮請罪，也是理所當然。

　慶安帝強行按納下心里的怒火，安袁大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韃靼人從未在臘月寒冬時出過，邊軍防備不夠森嚴，驟然兵吃了敗仗，也在所難免。眼下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最要的是穩住戰局，擊潰韃靼騎兵。”

　袁大將軍這才含淚拱手，謝過天恩。

　慶安帝沖太子使了個眼，太子忙上前，扶穩了袁大將軍。

　沈佑為天子親衛統領，隨時在天子左右，也在太和殿。不過，這等場合，他沒有說話的資格。

　就是太子朱昀，也只有旁聽的份。

　“皇上！”徐閣老沉聲道：“邊關平穩數年，此次韃靼忽然大舉進犯，掠走大齊百姓，我們絕不能姑息忍讓。”

　“請皇上下旨，令邊軍全力守住邊關，擊潰韃靼騎兵。”

　鄭閣老則拱手道：“老臣以為，朝廷應該派遣兵馬增援邊關。”

　邊軍大敗，死傷不，且士氣低落。要守住邊關，得立刻增兵。

　慶安帝略一點頭，面沉凝：“眾卿不妨議一議，該派多士兵，以誰為將。”

　做了兵部侍郎的袁海，張口舉薦何將軍。

　何將軍正值盛年，擅于領兵，又是袁家軍出。朝廷派兵將增援邊軍，何將軍是一個極佳的人選。

　慶安帝思忖片刻，便點頭恩準。接著，就是商議增援多士兵何時啟程之類。糧草輜重兵戰馬的籌備，也得立刻進行。要讓大軍在最短的時間里出發。

　沈佑也曾數次領兵出京，聽到眾臣商榷軍事，心頭熱涌。

　以慶安帝的習慣，派遣何將軍增援的同時，還會設幾名副將。以前，他就曾隨何將軍打過兩回仗。

　這一回，他是不是又有了出征的機會？

　……

　馮君守在殿外，聽著殿不時傳出的激聲音，馮君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韃靼騎兵進犯邊關，邊軍打了敗仗？

　前世這一場大仗，是在兩年后。這一世，提前了兩年。而且，戰勢顯然不太妙。朝廷要派兵增援，如果何將軍做了主將，慶安帝會讓誰做副將？

　會讓沈佑去嗎？

　一想及此，馮君的眉頭擰得更了。

　直至正午，小朝會也沒散。慶安帝令人去膳房傳膳，眾臣留在太和殿里吃了午飯，繼續商榷戰事對策。

　大半日過后，眾臣才出了太和殿，一個個面凝重。兵部尚，腳下走得飛快。一打仗，最忙的就是兵部和戶部。兵部要點兵，準備兵戰馬。戶部要籌備糧餉。接下來一段日子，兵部和戶部的日子都不好過。

　慶安帝只留下了袁大將軍和袁海父子兩個，好生寬了一番，又吩咐太子朱昀送他們出宮。

　此時正是用兵之際，不能寒了邊軍將士的心。對袁家也得盡力安。

　朱昀也明白此中道理，送外祖父和岳父到宮門，低聲道：“外祖父，岳父，你們只管放寬心。戰事一時失利，父皇不會因此降罪。”

　袁大將軍苦笑一聲，看著嫡親的外孫兼孫婿，長嘆道：“這些年，邊關還算太平，沒打過大仗。你大舅舅，守城有余，魄力不足。吃了大敗仗，只怕心中惶，接下來戰事更不順利。”

　知子莫若父。長子袁清在軍中二十幾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不過，袁清手段不夠凌厲，也略有些。平日里看不出來，到了吃敗仗的要關頭，只怕袁清頂不住。

　袁大將軍心急如焚，恨不得親自騎馬去邊關。奈何歲月不饒人，他已經年過七旬，已經無力穿盔甲騎馬再戰了。

　袁海也清楚自己兄長的脾氣，心里暗嘆一聲，口中卻道：“父親也別太過憂慮。邊軍戰力雄厚，都是兵，一定能抵擋得住。”

　至能撐到朝廷援兵抵達。

　朱昀自小就和外家走切，娶了袁敏之后，就更親近了。此時見外祖父滿臉焦慮岳父強歡笑，朱昀心里頗不是滋味，很快下了一個決定。

　送走袁大將軍父子，朱昀回了太和殿，對慶安帝說道：“父皇，兒臣想隨大軍一同去邊軍督戰！”

　慶安帝眉頭一，目驟然銳利，像刀鋒一般掠過朱昀的臉：“這是誰的主意？”

　慶安帝能擊敗其余皇子做上太子順利登基，不了袁家的鼎力支持。慶安帝不是過河拆橋的人，登基之后，對岳家依然親近。

　不過，這絕不代表，他會容忍袁家挑唆太子去邊軍督戰。

　朱昀頂著慶安帝凌厲的目，鎮定地應道：“請父皇息怒。這件事，和袁家無關。是兒臣自己的主意。”

　“邊軍失利，吃了敗仗，士氣低落。朝廷派兵增援，也得派人督戰。兒臣是大齊太子，這份重任，兒臣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