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太子的書信送到了宮中。

　慶安帝看著這封簡短有力的書信，腦海中閃過朱昀沉默痛苦堅韌的臉，一時心中百集百般滋味。

　然后，一欣之涌上心頭。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長于富貴錦繡的朱昀，樣樣都好，就是稍微心慈手了一些。此次邊關之行，倒讓他得到了極大的鍛煉。等經歷過戰火的洗禮歷練，朱昀也會真正蛻變。

　雖然邊軍沒什麼好消息，慶安帝還是因為這封家書心驟好。

　楊公公伺候主子數十年，對慶安帝細微的神變化了然于心，低聲笑道：“太子殿下在信中寫了什麼？皇上怎麼這般喜悅？莫非是戰事有了轉機？”

　慶安帝心機深沉，登基為天子后更是莫測，宮中外能和他閑話幾句的，除了袁皇后，也就是一直伴在邊的楊公公了。

　“戰事暫時還沒什麼轉機。”慶安帝隨口道：“不過，太子倒是大有長進。如此，也不枉出一趟京城。”

　楊公公笑道：“皇上對殿下這是之深責之切，要求未免過高了一些。在奴才看來，太子殿下早已是人中龍無可挑剔了。”

　慶安帝心好的時候，聽著這樣的馬屁格外順耳，揚了揚角：“這話私下說說無妨，傳出去可就笑話了。”

　楊公公不余力地大拍馬屁：“皇上這就不知道了。太子殿下在朝中聲名極佳，人人敬，就是朝野百姓們，也都戴有加。奴才說句不怕皇上惱怒的話，皇上年輕的時候，可是遠遠不及。”

　慶安帝失笑：“行了行了，愈發不像話了。”

　慶安帝心好了，抑沉悶了數日的太和殿里，氣氛也為之松泛了不。

　沈嘉在吃午飯的時候，特意湊到沈祐邊：“聽聞太子殿下的家書今日送到了宮中，皇上看了殿下的信，心懷大，仰天長笑。”

　所以說，謠言都是這麼來的，越傳越夸張。

　沈祐瞥沈嘉一眼：“皇上心不錯，仰天大笑倒是沒有。”

　沈嘉笑嘻嘻地：“我就是略微夸張了那麼一點點。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了。”

　頓了頓，又低聲嘆道：“我還聽說，邊軍接連打敗仗，是因為韃靼然人太過兇殘，每次都驅趕老弱婦孺到城門下。邊軍的將士們被無奈，不得不沖著大齊百姓們下殺手。這麼一來，軍心低迷士氣消沉是必然的事。”

　“這些韃靼然騎兵真不是東西，這般歹毒的法子也用得出來。遲早有一天，都報應到他們自己頭上。”

　連沈嘉都聽說了，沈祐又豈會不知？

　任何一個有的男兒，聽到如此殘酷的戰事，都會涌起無邊怒火和洶涌的戰意。

　沈祐抿薄，低聲道：“可惜我沒能去邊關，不然，我定會領一隊人，悄悄出城門，繞過敵人大軍，去后方燒了他們的糧草。讓他們不戰自潰。”

　沈嘉聽得熱沸騰，猛地一握拳頭：“沒錯！燒了敵軍糧草，看他們拿什麼打仗！”

　沈祐輕嘆一聲：“我們能想到的辦法，何將軍他們怕是早有思慮。只是，糧草輜重必有重兵防守，想燒毀糧草，絕非易事。去的人，九死一生。”

　沈嘉心頭沉重，就連口中的也沒了香味，長長嘆了一口氣。和沈祐一同沉默了。

　……

　過了兩日，正逢休沐。

　沈祐先一步回崔宅。所謂的郁煩悶，在見到齒而笑的旭哥兒時，都了泡影，被扔至一旁。

　旭哥兒興地沖沈祐撲騰，沈祐一笑，手抱過胖墩墩沉甸甸的兒子。

　“旭哥兒，爹。”冷言語的沈統領，在兒子面前頗有耐心：“來，看我的，爹。”

　旭哥兒咿咿呀呀，將手指塞在里，咯咯笑了起來。

　沈祐也笑了，手擰了擰旭哥兒白俊俏的小臉蛋：“小混賬，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爹。”

　旭哥兒忽地手，抱住親爹的臉，吧唧親了一口。旭哥兒正是冒牙的時候，日里流口水。這一親，沈祐的臉上漉漉的。虧得是自己兒子，沈祐也不嫌棄，拿過干凈的棉布帕子，了臉，然后細細地為兒子手。

　馮君進屋子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溫馨的一幕。

　旭哥兒抬頭，沖娘親興地傻笑。

　沈祐轉頭，眉眼間俱是溫。

　馮君一顆心都似被泡進了水中，又又熱，快步走到床榻邊，先俯頭親了兒子一口：“旭哥兒，有沒有想我。”

　吉祥每天頂著主子的臉陪在旭哥兒邊。旭哥兒對馮君這張臉再悉不過。聽不懂說什麼，卻一個勁地笑，還撲騰著小胳膊。

　馮君笑著抱起兒子，母子兩個額頭靠著額頭，親昵戲耍。

　沈祐無聲一笑，舒展手臂，將妻兒一同摟進懷抱里。一大一小兩張臉，都是笑盈盈的。

　這就是擁有全世界的幸福與好吧！

　馮君依偎在夫婿懷里，低聲笑問：“你回來多久了？”

　沈祐答道：“大概半個時辰。”

　“天已經黑了，我們一起和外祖母用晚膳吧！”

　“嗯。”

　一家三口去了許氏的院子。不出所料，崔元瀚一家四口也在。崔大郎讀書大半年，頗有幾分斯文小書生模樣，有模有樣地拱手行禮：“見過姑母姑父。”

　馮君抿一笑：“大郎自讀書后，愈發乖巧懂事了。”

　淘氣好的崔二郎急急探過頭：“姑母，我呢？”

　崔元瀚和宋氏都樂了。沒見過上趕著要求夸贊的哪！

　馮君忍住笑，一本正經地夸道：“二郎機靈活潑，姑母最喜歡二郎了。”

　崔二郎得意洋洋地起膛，惹得眾人哄笑。

　愉快的吃了晚飯，宋氏先帶著兩個兒子回去安頓休息。

　崔元瀚留了下來，憂心忡忡地對馮君沈祐說道：“近來務府里傳言紛紛，都說邊軍戰事不利。為了籌措軍餉糧草，皇上連務府的銀子都送去戶部了。也不知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何時才能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