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軍戰而死！

　戰而死！

　金鑾殿里，傳信的士兵跪著嚎啕痛哭。

　文武百們如喪考批，或滿面涕淚，或悲忿難過，一把年歲的徐閣老，雙目泛紅，長聲悲呼：“何將軍英勇善戰，為國捐軀，乃武將典范吾輩楷模！”

　袁海臉上沒了慣有的從容，甚至沒有，腦海中如萬馬奔騰。思緒更是混之極。他想張口說話，了，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王章沒比袁海好到哪兒去，紅著雙目看向龍椅上的慶安帝，卻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天子，此時面鐵青，雙手扶住龍椅兩側，手背青筋暴。

　明明一切都在好轉，怎麼忽然就傳來這樣的噩耗？何將軍怎麼就陣亡了？

　七千兵死于夜襲，三千被俘虜……

　慶安帝用力閉上龍目，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半晌，才睜開眼，神已經稍稍冷靜：“將戰報呈上來，朕要仔細看一看。”

　楊公公抹了一把眼，走到傳信的士兵面前。那個士兵是何將軍麾下親兵，當日被留在軍中沒有隨何將軍出征。何將軍慘死的噩耗傳到軍中，這個親兵日夜兼程，跑死了五匹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京城送信。他將懷中的信給了楊公公后，忽然雙目一翻，倒了下去。

　頓時引起一振驚呼。

　慶安帝飛快地下令，候在殿外的太醫被召進殿，為這個親兵診脈。太醫診脈后，長嘆一聲，拱手稟報：“啟稟皇上，這位士兵已經沒了心跳呼吸，生生力竭而亡。”

　竟是活活累死了。

　慶安帝不知心中何等滋味，嘆道：“讓人抬出去，好生安葬。”

　這等差事，不歸侍。龍椅一邊的天子親衛統領沈佑沉聲領命，目一掠，點了兩個高力壯的，將那個沒了氣息的親兵抬出了金鑾殿。

　馮君一直在殿門外當值，早已聽到殿傳來的不同尋常的靜。見到天子親衛抬著一尸首出來，馮君心中突突一跳，顧不得避嫌，快步走到沈佑邊：“出什麼事了？”

　沈佑目悲戚，低聲道：“何將軍戰死！一萬夜襲的士兵，要麼戰死，要麼被俘虜！”

　什麼？！

　馮君心霍然一沉。

　沈佑素來是冷冰冰的模樣，緒很波。此時目中如熱水翻滾，涌著怒火。

　他生平佩服的人之又，何將軍正是其中一個。前幾年他曾隨何將軍出征打仗，從何將軍上學到了許多打仗的本事能耐。在他心里，早已將何將軍當了半個師傅。

　何將軍落得這般慘烈的結局，沈佑心如油煎。

　“人死不能復生，”馮君低聲嘆息：“何將軍戰死，咱家聽了心里也難的很。沈統領請節哀。”

　沈佑點了點頭，什麼都沒再說。此時的他，實在沒有說話的心。

　沈佑轉進了金鑾殿。

　馮君依舊在殿外當差，卻也沒了之前的冷靜，心里涌起諸多紛的念頭。

　何將軍死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邊軍士氣會一落千丈，還是哀兵必勝？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總之，邊關的戰事將會愈發激烈慘烈。太子朱昀還在邊軍里待著，會不會有危險？慶安帝會不會繼續增派援軍？會派誰前去？

　各種紛的思緒在腦海中翻騰，馮君的太突突直跳。不知為何，有些不太妙的預。

　……

　一個時辰后，早朝散了。

　百們個個眉頭皺，面凝重地離去。兩位閣老六部尚書等重臣，卻未離去，被留在金鑾殿里繼續議事。

　楊公公出來了。

　馮君定定心神，迎了上去，低低地喊了一聲義父。楊公公面前所未有的凝重：“三兒，打發人去膳房備膳。看這架勢，不商議出對策，皇上是不會出金鑾殿了。”

　馮君應一聲，了一個跑的侍，仔細囑咐幾句。

　楊公公心紛，沒有立刻進殿，顯然有意和馮君說說話。

　馮君低聲音：“皇上是不是要繼續派援軍？”

　楊公公略一點頭：“邊關不容有失，援軍是定要有的。現在皇上和閣老尚書大人們在商議，要派多士兵，以誰為主將。”

　頓了頓，又低聲嘆道：“太子殿下還在邊關。不管如何，殿下絕不能有事。”

　朱昀是慶安帝“唯一”的兒子，是大齊儲君。萬一朱昀有個閃失……不能有這個萬一！

　馮君將混的思緒按耐下去，低聲道：“太子殿下定有上蒼庇護，絕不會有事。”

　楊公公意味難明地看了馮君一眼，嗯了一聲，站了片刻，轉進了金鑾殿。

　馮君何等敏銳仔細，楊公公那復雜的臨去一瞥，令心中一。

　默默站在原地，久久未。

　……

　一直到傍晚，這一場急議事才結束。

　慶安帝下旨，令兵部急調三萬士兵，繼續增援邊關。

　京城總兵力在十二萬左右，之前派出去五萬，現在再調三萬，留下四萬士兵駐守京城。這已經是不能再了。

　這三萬士兵由誰統領，也是個問題。

　大齊不缺武將，不過，像何將軍這樣能征善戰的也沒幾個。有的負重任，不能輕，有的年邁，有的曾過重傷不宜再上陣。商量了一個半日，終于定下了以驍騎營孟將軍為主將。

　這位孟將軍三十五歲，堪稱年輕力壯，領兵經驗富。

　最重要的一點是，孟將軍也是出自袁老將軍麾下。如此一來，孟將軍領兵前去邊軍，也能迅速和主將袁清組統一陣營。

　慶安帝心郁，面還算平靜，張口道：“沈佑，你現在去一趟何府，代朕傳口諭。何將軍戰而死，為國捐軀，是大齊的英雄。何將軍的長子，賜錦衛千戶出，次子賜百戶。另外，賞白銀五千兩，好生為何將軍辦喪事。”

　何將軍一共兩個兒子，長子十八，次子今年才十三歲，都在軍營里。如今算是都有了前程，也是皇恩浩了。

　沈佑心復雜難言，沉聲領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