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蘇越是應得真誠乖巧，秦就越是不安，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安，總不能，總不能沅蘇要拿太子的位置做文章吧？

這怎麼可能呢。

在心里安自己，只當沅蘇是想明白了，在心里多跟自己說幾遍，秦的心才安定下來，順道欣賞起這里的景致。

“晏城還有這麼漂亮的地方，從小我就覺得，千樹島是這世上最的地方，后來出去了之后才發現，國朝都有瑰麗山河，所以我特別能理解瑾大哥想走遍江山的志向。”

秦心中也藏著一份浪漫逍遙，要做個俠，不僅要游歷山川，還可以行俠仗義，做從小聽的那些故事里人尊敬，懲惡揚善的子。

沅蘇也從來都很支持，跟那些表面敷衍，實際心里仍然覺得子就該老老實實呆著的人不一樣，沅蘇是真的有想辦法幫實現愿。

他還在輝山派的時候，就給秦打聽了輝山派弟子下山歷練的許多經歷，整理好見到面的時候跟一塊兒討論，還會從宮里帶外面弄不到的東西給防，他從來都很認真地對待秦說的每一句話。

“若我也可以的話，你愿意帶著我一塊兒行走江湖嗎？”

沅蘇的問話讓秦愣了一下，隨即如常地拍拍他的肩膀，“那當然愿意啊，求之不得，有你作伴自然是再好不過，就是可惜了你也不能離開晏城太久，出行也都是浩浩的。”

“你愿意就好。”

秦：“……”

蒼了天了，怎麼老覺得今兒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但細想起來一點兒病都沒有。

此時的秦并不知道，今日所言，在很久很久的未來，被稱作為立FLAG，立起來的，就是為了倒下去。

……

秦自認為是跟沅蘇說開了，但發現，自己并沒有松一口氣的覺。

覺得自己一定是傷了沅蘇的心，疚讓比之前忐忑的時候更加消沉，都不愿意出去見人，的異常很快被秦如霽發現，關切地來問怎麼回事。

“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你？你跟我說他到底是誰，我幫你出氣！”

秦如霽只能想到這個可能，別的從來沒見秦在意過，他心里迫切的想知道這人是誰，居然能對秦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他想長長見識！

秦白他一眼，“不是說要出去有要的會客，還不出門？”

“再要哪兒有你的事要，咱秦家人總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行了行了，你趕去吧，我在外面都聽說了，都夸你才華橫溢，有舅舅的風范，往后定是個棟梁之才，我都為你高興。”

秦如霽頓時出不好意思又憋不住的笑容，“那是他們說的太夸張了，我還有許多不足，得跟舅舅好好學學。”

“不驕傲是好事，但也不必過于自謙，我早就說你一定可以，家里就屬你腦子活泛聰明，哪個教過你的先生不夸贊？沅蘇都跟我說了好多你的事兒。”

秦提到沅蘇，聲音慢慢變小，秦如霽卻沒發現異常，“蘇哥也夸我了？”

“那夸的，就差把你捧天上了。”

不過這會兒秦想起來還有點奇怪，好端端的沅蘇跟自己瘋狂地夸贊秦如霽，將他說的好像不世出的奇才，也不像是為了減他們兩人之間的尷尬，莫非在沅蘇的心里如霽當真這麼好？

秦如霽高興得不行，“蘇哥可不常夸人。”

“嗯？他不常夸人嗎？”

“你除外，除了你，你還見他輕易夸過誰沒？”

秦認真想了想，這好像還真沒注意，不過他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各種找角度夸贊，一度夸得真以為自己是個小仙兒了。

“要我說蘇哥真是個特別好的人，從來不擺架子，尤其在你面前，比我還聽你的話，記得小時候你去哪兒都帶著他，我心里還有些不高興，后來混了才發現，蘇哥人是真好，也難怪你偏心他。”

“誰、誰偏心他？你才是我弟弟好不好，我怎麼會……偏心他呢。”

秦如霽呵呵，“你著你良心再想想……我真得出門了，那什麼，你真不打算告訴我那人是誰？我幫著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呀。”

“趕走趕走。”

秦把人趕出去，在椅子上靜靜地坐了會兒，手悄無聲息地上心口。

真的有很偏心沅蘇嗎？那、那不也是因為沅蘇招人喜歡嘛，他那樣的弟弟誰不會偏心呢，再說自己應該也沒有……偏的太過分，嗯，沒有。

秦心里不安定，走到書案前開始寫字靜心。

這都是舅舅給布置的功課，說的字太過隨，字如其人，恣意灑不妨事，但也不可全無風骨。

秦寫著寫著就想起小時候他們四個孩子一塊兒上學，也是每日都要練字。

那會兒琢磨機關能在一一坐就是一整日，可一寫字就沒了那樣的耐，總覺得字不是只要會寫了就可以了嘛，做什麼非要一遍一遍地重復去寫，有那個時間多學些別的不好嗎？

因此起先的字是最讓先生頭疼的，連爹娘都發愁，爹爹還要一個字一個字地摳著筆畫夸，被娘揪著耳朵趕出了書房。

但秦就是覺得練字沒有意義，更喜歡跟著吉特漫山遍野地跑，跟著吳伯伯泡在工坊里做東西，就是跟著唐叔叔練武都是樂意的。

后來……

秦手里一收筆，一個漂亮的字躍然紙上，如今的字經常被夸贊，爹就不必說了，恨不得一幅幅都裱起來掛滿墻上，連娘都欣不已，說是比那會兒都要好看得多。

只是沒人知道，秦的這手字，都是沅蘇一個一個陪著練出來的。

那會兒知道不練字，先生說聰慧靈氣心卻不足，算是頭一回挫，心里很是難。

沅蘇就來找，小小的人兒手腳麻利地將筆墨紙硯都擺好，地笑著拉著的手來到桌邊，說他來千樹島還是有點不適應，能不能跟一塊兒練字。